然而事情并没有过去,时明义在附近一家地下台球室看门收账,悠哉游哉地赚点生活费。平时他上的是夜班,今天白班的老李家里有事,跟他换了班,他给时盐发了条信息,让时盐回家给他做了晚饭送过来。
周五没有晚自习,时盐下午六点放学,赶回家简单炒了两个菜,自己飞快扒了几口饭就往台球室赶。迟到太久,时明义一个不顺心就会打他,哪怕是在他上班的公共场合。
走到台球室门口,里面传来一阵说笑声。时盐没当回事,径直朝收银台走去,却见时明义一脸谄媚,对着一个中年发福,穿着松垮西装的男人点头哈腰。
“我看台球室这几个月的生意不错,你可得给我看紧点,我这软装这球桌,可花了不少钱,要是谁来闹事给我把东西都砸了,你和老李,谁当班谁负责啊!”中年男人趾高气昂,伸出夹着烟的粗手指指了指时明义。
时明义连连点头:“牛总,你这说的,这一片不是些老弱病残就是附近的学生,台球室的秩序好着呢,再说那些地痞流氓谁不知道台球室是牛总的产业,谁敢来惹事那不是不长眼吗?哈哈哈。”
牛伟点点头,抽着烟转过脸,看到站在门口提着饭盒的时盐,他朝时明义一偏头:“这谁?找你的?”
“啊,是是。”时明义朝时盐招招手,让他过来:“牛总,这我儿子,时盐,我让他给我送饭来的。”说完,又对着时盐道:“这是爸爸的大老板,快喊牛总。”
时盐还未开口,牛伟突然凑近,一口烟喷在时盐脸上:“猜到是你儿子了。小子,你是哪个盐?在哪上学啊?”
时盐皱眉不适地往后仰了仰,时明义接话道:“就是吃的那个盐,在曲水高中上高三,说起来,好像牛总的公子也在曲水高中吧?”
“哦,果然是你啊。”牛伟不怀好意地把烟头扔在脚下碾了碾,“你就是那个打了我儿子的时盐?”
“什么?!”时明义不可置信地瞪着时盐,抬手就是一巴掌:“你在学校都给我干了什么好事!”
时盐被打得头甩向一侧,半边脸迅速红肿起来,他回过头,怒气冲冲地瞪着牛伟:“你就是那个纵容牛晨无恶不作的爹啊?你儿子砸坏了别人的车,搅黄了别人的工作,还性骚扰女同学,你怎么不好好管教管教,代他给人赔礼道歉呢?”
“哼!我儿子被我教得好得很!”牛伟恶狠狠地伸出粗短的食指指向时明义:“倒是你,你儿子把我儿子可打得不轻啊,下午医院里花了我三千多医药费呢!养着这么个欠管教的儿子,我看我这台球室是不敢用你了!”
“哎!牛总!你这是什么话?我一定好好教训他,好好教训他。”时明义转头冲时盐吼道:“还不快给人道歉?!”
“你放屁!谁下午打你儿子了?!”时盐气势汹汹地瞪着狼崽一样的眼睛。
牛伟却不搭理他,他慢吞吞地拍着时明义的肩,对他说:“我看你这个儿子,不怎么听你的话啊?管不动他?”
时明义挥拳就上,时盐躲了一下,瞬间把他彻底激怒,他一把拧住时盐的衣服,对着他一拳一拳砸下去,一边打一边吼道:“灾星!丧门星!晦气鬼!你害了我一辈子!你还要害我丢工作吗?!”
时盐愤怒地嚎叫着,饭盒掉在地上摔碎了,他拼命挣扎,到底是个营养不良,平时吃不饱穿不暖的少年人,薄弱的身板被时明义山一样的高大身躯完全压制,挨了好几拳后,裸露在外的皮肤变得一片青紫。
这个时间台球室还没来客人,牛伟无所顾忌地看着戏,他顺手抽出一根台球杆,对时明义喊道:“哎,教训自家孩子怎么能下这么重的手呢?拳头多伤人啊,用这个试试。”
时明义揍红了眼,接过台球杆就往时盐的腿上抽,时盐膝盖吃痛,一个不慎跪在碎掉的饭盒上,小腿被玻璃碎片扎出一道血口。他努力攥住台球杆,和时明义僵持。谁料这时,牛伟抄起一个沉甸甸的台球朝他扔过去,重重地砸在他的肩上,台球落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巨响。
时盐疼懵了,大脑一片空白,牛伟哈哈大笑,时明义举着台球杆愣在原地。混沌中,一个无比清晰的念头闪现在时盐脑子里,他想:我会被打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