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恬心中百味杂陈,低头道,“大人以后万不可这样。我在海边长大,自能走路时便能戏水,不会死在海里的。”她依样动作,托起左臂,一只惨白的手扣在她掌间——
“唐恬。”
“别动。”唐恬道,手下不停,又一声轻响,将左臂也推了回去。
池青主痛得剧烈发抖。
“脱臼太久,应该已经肿了,万万不要动。”唐恬道,“变成老病根以后受罪。”
池青主冷汗淋淋,眼睫湿沉,“你不是湘中人。”
唐恬正展袖同他擦拭冷汗,闻言一滞,“不是。”
“唐恬,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座船随海波动荡,火苗跳动,油灯忽明忽灭。池青主死死盯着她,目光凶狠,似淬着毒,“你一直在骗我。”
池青主一段话说完,仰面靠在壁上,咻咻急喘,仍旧一瞬不瞬死死盯着她,像沙漠旅人盯着最后一片绿洲。
他说的是湘中,其实并不是湘中。
唐恬久久才道,“我没有。”一语出口,自己都觉无力。
“什么?”
“我没有。”
“什么没有?”池青主厉声道,“说清楚!”
唐恬只觉疲倦,又有些心烦意乱,“以后告诉大人吧,大人先换一身衣裳,这样会生病的。”
“生病?”池青主冷笑,“你还管我死活?”
“我当然——”一语未毕,船身剧烈摇晃,唐恬一个不稳扑在池青主身上。额头磕在他右肩,便听一声压抑的痛呼。
唐恬忙爬起来,撕开他肩部外裳,果然脱臼处已经高高地肿了起来。
唐恬道,“我去拿药——”爬起来便去柜中翻找。
池青主垂着头,默默坐着,忽然侧身转头,“哇”地一声吐出一大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