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前头打阵,步伐平稳地往东宫里头走,跨过高高的门槛,迟疑几下,又停下脚步,轻声道:“打开来。”
不情愿似的。
敬忠用衣摆擦擦手,“啪嗒”一声打开榆木红漆暗扣长形盒子。铺有黄色绸缎的盒子底,一根水蓝色苏绣竹兰章纹发带折叠整齐。
敬忠赞道:“原是一根发带,看得出做工不赖,当是出自有名的绣娘之手,殿下可要留用?”
拢在广袖下的指头弹动几下,池煊抬起头,负手快步前行,“丢进库房里。”
晚来满天星,可见明日会是晴朗天气。
被子里塞了三个汤婆子,可还是觉得冷,苏蕴娇用被褥把自己裹起来,心里盼着阿爹早一点儿找人来建暖阁,漫漫冬日于她来说可太难熬了。
想到白日里池煊对
她的态度,苏蕴娇觉得心里气鼓鼓的,睡不着觉。
她气池煊说她欲擒故纵,她分明就没这份心思。
上辈子的教训让苏蕴娇学会了换位思考,她试着站在池煊的立场想了想——退亲后,是她隔三差五去招惹池煊,也是她突然决定收手,不再去招惹他。
嗯……这种行为,的确容易让人以为她是在欲擒故纵啊……
苏蕴娇懊悔自己知晓池煊重生的事实太晚,要是一早就知道,她肯定不会巴巴想着让池煊爱上她,也不会频繁去叨扰他。她会欣然接受池煊退亲的事情,安心呆在国公府里养老。
也就不会让池煊以为她是在欲擒故纵了。
苏蕴娇心态好,从来不去钻牛角尖,想透这一层,她突然就不气池煊了。
毕竟是她先做让人误会的事儿的。
不仅不气池煊,她心里还有点后悔——死生不复相见这种话太难听了,她不该气上心头,说出这等伤人的话。
现在就是非常后悔。
世上可有卖后悔药的?若有此药,她必去买来服下。
外头传来打更声,三更天了。苏蕴娇打了个哈欠,心烦意乱地闭上眼睛——罢了罢了,不想这些事情了,好好睡一觉,安心等过年罢。
过完这个年,种种烦心事就要来了,她必须养好精神,时刻保持戒备状态,势将上一世的故事改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