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不章敞开那大窗,背靠墙坐下,曲起一腿放置手肘。他望着远处,看在黑暗里奔腾的昙江。
也就是这么一瞧,他才发现,竟然又是春天了。
刀在脚边,林不章侧头看一眼自己的胳膊,随即把手垂下去,用食指在刀锋上抹了一下。
血渗出皮肤,他细瞅片刻,确认了是新鲜的血液,没有发乌的迹象。
江风迎面,林不章把手指送到嘴边,随意地舔了一下血。
他再一次环视这屋子,发现矮桌上放着一个收音机,正好在一伸手就能摸到的位置。
顺手拿过来,打开后盖,看到两节有点干瘪了的锂电池,盖上,抽出天线,按下开关。
沙沙声响起,来来去去调频,除了忽大忽小的杂音而外,什么也没有。
昙城果真是被彻底遗弃了。
胡乱拧了半天调频旋钮,林不章想把收音机放回去,刚抬手,杂音中间忽然闯进一个女声,懒懒的。
指间动作终于变得轻了些,细致地调了一阵,咔咔声之后,收音机里响起一首英文歌来——
“HowdoIlove,howdoIloveagain?
HowdoItrust,howdoItrustagain?”
听了没几句,林不章起身,他提着收音机走到窗边,猛地抬手,用力一掷。
收音机在浑浊的夜里划出一条弧线,消失在远处。
扑刷刷一阵响,一个什么东西从天而降,从树杈间掉下来,正好落在一个男人脚尖前。
因为经历过树枝间的缓冲,那东西砸下来的声音闷闷的,很轻。
一个收音机。
昙城附近的光总是很黯淡,即便这会儿有月亮,但空气浑浊,看东西总像隔着轻纱。
阴影之间,隐约能看到男人挺年轻,面容冷冷清清,拥有一双偏细长的眼睛。
他穿着一身唐装,素色没有花纹,也许是藏青,也许是灰蓝,辨不分明,领子处两颗盘扣则是铁锈红,样式不显得突兀,又能衬托出人的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