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德子匆匆进屋来:“珍主子!洋鬼子到时若闯入这紫禁城,不知会否留下活口,待您身子好些,奴才就护送您出宫。”
我虚弱的摇了摇头:“当真谢谢你们救了我,你们走吧,我是要留在宫里头的。若是出宫再要进来恐怕便难了。”
“我……还要等他。”我轻声说。
小德子怔愣了半晌,冲我跪了下来,眼圈红红的:“珍主子,方才,逃难的几个宫女说皇太后已带着皇上他们出了宫,您还要等皇上吗?”
我点了点头,眸子里头依旧是坚定不移:“他有一日终会回来的。”
“可是……您明知如今众人都以为您……况且,就是皇上回来了,您还要冒着生命危险去相见吗?”他心切的问。
我心知他分析得在理,众人都以为我溺死在井里头,到时我也不可能再去见更被严格管制的他。
但是,呆在这个时空的唯一理由不就是因为他么,若不然,余生出宫一个人又如何煎熬度过漫漫年月,既然活着,又怎能做到此生与他再不相见?况且,在冷宫里头已等了他许久,再等这些年月又何妨。
“总会有法子的。”我看着窗外的天空,老天爷既然留着我这条命,总不该是让我后半生都苟且偷生度过。
我在床上躺了好几日,身子才渐渐恢复了些,终于有气力起身。
“白柢,得亏你无微不至的照顾。”我很是感激,她却连连说:“这是奴婢本应做的。”
“对了,你可有镜子?”我想起这几年来都未见过镜子,都不知自己如今已成了什么模样。
她四处寻了寻说:“应当是有的,当差的时候总要整理一番才能到老太后的跟前去侍候,只是这一乱竟也记不着放哪了。”
“寻到了。”她一喜拿了过来。
透过那黄铜镜我竟被自己现在的模样惊吓了一番,原先圆润的鹅蛋脸如今已变尖,那双眼眸镶在面容上愈显大了几倍。&nbp;但是由于受了三年折磨,&nbp;从前那清澈灵动的眸子已失了那光亮,当初白皙的肌肤如今却显出黯淡的病容。
望着镜中这个憔悴的自己竟难以想起当初那墨云秀发青葱水灵的模样来。
那日,他见着我的那副模样恐怕更为糟糕吧。我想着,叹了一口气。但是转而,心头却闪过一个主意来。
“白柢,你可有能够上妆的物什?”我问。
她点头拿出了些许,我想起初入宫时为了落选而上了丑妆,如今,倒是能够如法炮制一番。况且,现在弱柳扶风的身子也与从前的体态不尽相同。
我学着丫鬟的模样绾了个发辫,特意在脸颊上点了两颗痣,又将唇抹厚,原本细长如山黛的眉用厚厚的盖住了尾角,身上本就着一身丫鬟的素衣。一番装扮过后,镜中的自己已然成了另一个人,虽算不上难看,但已平凡得在人群中难以认出来。
白柢端着茶水进来,见我扭过头,手竟一颤,差些摔了杯子。后头跟进来的小德子也愣了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