蛤蟆蛤蟆气鼓,气到腊月十五,十五杀猪,给蛤蟆气得的哇哇哭;二十七,杀年鸡;二十八,把面包;二十九,蒸馒头;三十晚上坐一宿;小孩儿小孩儿,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守业手里甩着那根木棍唱唱呵呵地从屋里出来,转着圈向大街走去。张淑芬叫住他问:
“让你看着小妹,你咋出来了?”
守业揪揪着着嘴说:“我大哥看着呢。”
他说完不再转圈,而是将棍子斜向前举起喊道:
“呀叽给给——”
张淑芬冲守业的背影瞪了一眼,笑骂道:“这个活驴!”
离做饭还有一会儿,张淑芬在炕上哄梅芳玩。那边屋里两声门响后,赵有贵出去了,再进来时,手里拿了一块铁,不知是从哪儿捡到的。守志也在东屋,摆弄着那只收音机。
梅芳依偎在母亲的怀里,扬起脸问:“我大哥捡到八门开了吗?”
张淑芬用手摩挲着小女儿的细嫩的脸蛋说:“你不是看了吗?”
很显然,梅芳的注意力不在哥哥捡八门这件事上,她将右手张开,然后用左手把右手的小拇指弯曲叠压在无名指上,再依次弯曲叠压,成为鸡冠花的指形。他将手放到张淑芬的眼前说:“大雁。”
张淑芬正欣赏女儿的手型时,忽听梅芳说:“我爸。”
她的话一说出口,立刻起身跑到窗台前将手印在窗玻璃上。
赵庭禄没有立刻去西屋,而是到东里和父亲说了一会话。他无关紧要地说了些虚话后,拿过守志手中的收音机,胡乱地拨了两圈,而后又将收音机和交还给守志。守志听的兴趣集中在沙家浜上,他告诉赵庭禄这是第二场。
梅英的声音从外屋传过来,赵庭禄过去,见她正拿水瓢向水缸走去。赵庭禄连忙接过水瓢问:“喝水呀?”
梅英不说话,只是拿眼睛望他,这便是明确的回应。赵庭禄从满缸的水里?出一点水来,递到她手中。大木瓢笨拙沉重,梅英端着费了一点力气。
“骚拉回来了?”
张淑芬的声音由半开的门里传导过来。赵庭禄几步跨进屋里,侧坐在炕沿上,背靠着墙,半笑着说:
“还骚拉,我一出门你就作骚拉,你们家人上外走都是骚拉?”
张淑芬没作回应。
赵庭禄见妻子没做回应,又继续道:“上些日子咱们上你妈家听那的意思,好像志华处对象了?你妈烙的饼真好吃,没用多少油还软颤儿的。”
张淑芬嗯了一声,这很让赵庭禄扫兴,就嘴里咕哝道:“这家什的,带搭不惜理的,吃苣荬菜使羹匙——谱还不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