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知当年情形的人都知道,起初燕怛和昭穆太子关系有多好,后来就有多糟糕。
不过若非要究其就里,就算让燕怛自己来说,他也不清楚自己和昭穆太子为何会闹到那般地步。
他十岁入宫伴读,与昭穆太子结识。在他见到昭穆太子本人之前,一度以为这位天潢贵胄有着宗室子弟惯有的傲慢和娇气,而所谓太子伴读实则就是跟班走狗,由着主子呼来喝去,看人眼色过日子。所以他这宫入得心不甘情不愿。
崇文馆开在阳春三月,东宫琼花如雪,燕怛跟着领路的太监拐过月门,一抬头就看到有个比他高半头的少年负手站在阶前。
昭穆太子比他多活了三个年头,彼时已经一十有三,脸上稚气褪去,少年温润的气质逐渐显现出来。
可话又说回来,就算比他大三岁,那也还是个半大孩子,这样双手背在身后的站姿,不仅没有令人讨厌的古板,反而有一种故作老成的可爱。
燕怛环顾四周,暗自琢磨:看来他是第一个到的,其余三位伴读还没有来。
“你就是平西侯世子?”昭穆太子笑着问他。
燕怛好奇地反问道:“你怎么就猜我是平西侯世子而不是旁人?”
他这言行实则有些不敬,可他年纪小,还没开始抽长,整个人看起来精致可爱,愣是没让人生出冒犯的感觉。
昭穆太子果然没在意:“原来真是平西侯世子。”
燕怛愈发好奇,抓住他袖子追问不休:“你是如何猜出我的?”
昭穆太子低头看了眼被抓住的袖子,再抬头时脸上已露出一抹不符合这个年纪的无奈神色,摇头失笑:“没什么好说的,不过是父皇给我找的四个伴读里,就你一人比我小而已。”
后来燕怛再回忆这个画面,就想,当时的昭穆太子摇头时肯定在想:到底还是个孩子。
因为自那之后,昭穆太子总是有意无意地照顾他,就像照顾小孩子一样。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昭穆太子总会给他留一份,有一回他上课时睡着了,歪在昭穆太子的肩上,昭穆太子不仅不让人吵醒他,还让人找来一张毯子盖在他身上。
这种照顾直到他十五岁时才告一段落。
十五岁的燕怛开始疯狂抽长,几乎是一天一个样,刚做的新衣一个月后穿在身上就显得紧巴巴的。岁月雕琢,昔日的顽童长成了令满城闺秀芳心大乱的梦郎。
那年昭穆太子十八岁,停了崇文馆的课,开始正式出入朝堂,他们不再日日相见。也就是那一年,远在封地的瑞王被永康帝召回京城,燕怛和瑞王一见如故,倾盖之交。时光倥偬,当燕怛猛然惊觉时,他和昭穆太子已有许久未见,生疏了许多,而再相见时,更是一场不欢而散的争吵。
……
尤钧一手拎着鸡毛掸子,另一只手拿着一封未封口的信走了进来。
“侯爷,有人把这个送到门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