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满天彤霞密布,如火如荼地燃烧着半边苍穹。巍然宏伟的大明宫笼罩在一片金红色的光晕中,结束了盛朝一天的肃穆和辛劳。
温景裕回到太和殿时,浓眉间隐有疲惫之色,但一想到玲珑动人的美娇娘,心劲儿又跟着回来了。
他未脱衣靴,慵懒坐在紫檀案前,手持骨瓷茶盅呷了几口。
不多时,高晋猫腰来到偏殿,恭顺道:“陛下,郡主不在府中,今晚怕是来不成了。”
温景裕一怔,凤眸黯淡下去,“她去哪了?”
高晋吱唔道:“郡主一早便去了上官小姐的私府,现在她们在……在天顺楼,还邀了梁国公世子……”
天顺楼乃是长安城有名的花楼,除却莺莺燕燕,里面各色男娼当道,吸引了不少贵女流连在此。高晋轻觑皇帝的神色,果不其然,那张俊逸的面容一霎就布满寒霜,黑眸沉沉,如深海一般死寂。
自打表姐离开大明宫,温景裕对她日思夜想,派人去请过一次,人不舒服,没跟着过来。饶是欲念焚身,他顾忌女郎身娇体软,便恩准她多歇息几日。
如今不在家待着,跑去花酒,看来是身体大好了啊!
温景裕气性上来,“砰”一下将茶盅砸到桌案上,崩碎的瓷片划伤了他的手心。殷殷的血流出来,他浑然不知,沉声道:“更衣!”
皇帝这泼天气势上来,赫然一副要去找郡主拼命的样子。高晋吓得瑟瑟发抖,连忙出去吩咐内侍为皇帝更衣,又差人去叫太医过来。
等一溜人全部到齐了,高晋立在殿外抬袖擦汗,心想着要不要去给郡主通风报信。
纠结半晌,他还是没敢行动。若是打草惊蛇,皇帝走到地方见不到郡主,估计会气得抄了天顺楼。
不多时,温景裕换了件朱红圆襟常服,带上几个便装金吾卫,风风火火赶往天顺楼。
夜幕初降,时值天顺楼最热闹的时候,门前宾客往来,耳目众多。马车停到门口时,竟然碰到了姗姗来迟的沈晔。
温景裕心道正好,扬手一指,“把那小子揪过来。”
“是。”金吾卫各个都是人高马大,拎小鸡似的把沈晔带到了他面前。
沈晔见到皇帝,惊诧中带着几分畏惧,很快敛正神色,恭顺行礼道:“沈晔见过公子。”
温景裕手持泥金乌骨扇,托起了他的下巴,“一会进去,就说你邀我来的,懂了吗?”
夜风拂过,吹得门前六只朱纱灯笼左右摇晃,视线变得忽明忽黯。皇帝本就眸含煞气,如此一来,宛若夜行的鬼魅,俊朗之中阴气十足。
沈晔打了个寒噤,点头如捣蒜,“懂,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