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天池大泽的水流缓冲,西汉水丰雨期入蜀十分湍急,枯水期时常断流,莫说大船行走,连小舟都难于通行。
不管是巴蜀还是汉中郡,从此再无依托河流,将粮秣辎重直接运送入关中的可能。【注1】
暗度陈仓,已然成为绝响。
征伐的命脉,断了
连隔绝关中与武都郡的大散关,都因战略意义不再,从此荒废了。
于巴蜀之地而言,乃是从战国七雄之争,到高祖刘邦取三秦之地,巴蜀赖以源源不断供血关中的嘉陵江,战略意义亦一落千丈。
譬如最早的白水关,乃是设立在嘉陵江河谷,如今已经转至白龙江河谷。
唉,蜀道难啊!
届时北伐,关中恐难为。
至于兵进陇右,粮秣辎重运送亦然艰难,且西北地瘠不能以战养战,得须寻个地方屯田方可。
蹙眉半阖目的郑璞,心中悄然而思。
却是不想,随在身侧的傅佥,已经轻声唤他数次了。
直至衣袖被扯了扯,方从专注中醒来,郑璞扬眉而目顾。
“先生,时辰将至暮食,该归去巡营了。”
“哦~~~好。”
微微颔首,郑璞转身归去。
且行于途,或是沉默了许久而乏趣,傅佥轻声问道,“先生,我这数日屡自做思虑,却是仍不明了。先生当日皆释那些氐人大酋归去,绍先兄为我解惑,声称此乃分化之计。然,那些大酋被我军攻伐,损失惨重必记恨,自是同仇敌忾联合对抗我大汉。分化之计,又从何说起邪?”
嗯,当日景谷道战罢,氐人许多部落大酋都被俘虏。
而郑璞询问俘虏时,得知阴平桥头主官,乃是昔日率兵响应马超的武都氐王符章后,便悉数将那些大酋放了。
只是为了,让他们给符章带一句话。
“今氐王兵败,逆魏必轻之,贼强端必恼之。桥头,乃蜀陇咽喉,兵家必争之地也!彼焉能待氐王如初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