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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狼打断了施文六的话:“既然是倭寇,你怎么又让他们暴露身份,告诉众山贼呢。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严世藩的意思?”
施文六连忙说道:“这是来人的意思,他说是小阁老吩咐的,说小阁老对这里的情况很清楚,这些山贼靠不住,只有用东洋武士的威名才能镇住他们,让他们全力作战。当时我还不放心,问那倭寇,万一义乌百姓知道此事了,怎么办。那倭寇却说没有关系,上下全都打点好了,就让我放手去做。大人,那可是二百多个真倭寇啊,就我手下这点护卫根本不够人打的,加上有小阁老撑腰,我一时糊涂,就答应了他们。”
天狼眉头一皱,这些倭寇刀手已经死无对证了,可是听施文六的话,完全没有提到徐海等三人,难道他们三人自始至终都没有露面吗,于是天狼开口问道:“施文六,从到头尾找过你的倭寇就是这个疤脸带着的二百多人吗,有没有见过一个青年文士,一个满脸凶悍的中年汉子,还有个高大的巨人?”
施文六摇了摇头:“没有,跟我说话的就是那个倭寇疤脸,带的人里也没有你说的这三个人,郎大人,我真的是什么都招了,连小阁老都供了出来,还有什么可隐瞒的呢?”
天狼料想那徐海三人还真的是故意不出面,也许真如他们三个所说的那样,有意地要避开那些岛津家派来的东洋刀手们,可怜了这些愚蠢的倭寇,给人出卖了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傻乎乎地当了炮灰。
于是天狼沉吟了一下。对着外面说道:“进来吧。”一个四十多岁的书记官起了进来,拿了十几张写得密密麻麻的信纸,原来此人是戚继光特别借调过来的文书。一直被天狼安排在帐外记录,这人是戚继光从老家带过来的。忠诚可靠,天狼这才让他全程参与了这次的审讯。
天狼接过那供状,丢到了施文六的面前,在他的背上只一拍,捆着他全身的绳子便一下子全部绷断,施文六顿觉周身轻松,他身形肥胖,给这么紧的绳子一勒。手脚都有些麻木了,好一阵捶胸顿足,才算缓过了这股子劲。
施文六正揉着自己的给勒出一道道红印子的手腕,却看到天狼把一盒红色的印泥跟着那供状一起扔到了他的面前:“盖个手印吧。”
施文六颤抖着伸出了那只肥嘟嘟的手,在红色的印泥里沾得满手指都是,哆嗦着提了起来,悬停在了那张供纸上,他的牙齿都在发抖,却是始终下不了决心按下去。天狼看得不耐烦,伸出手抓着施文六的手腕。重重地向那张状子上一按,一个鲜红的手印顿时盖在了落款处。
天狼把状纸迅速地抽回,又看了一眼。塞在自己的怀里,也不多跟施文六罗嗦,径直出了大帐,圆月当空,天狼抬头看着这皎白的月亮,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义乌之行,总算有所斩获,接下来就是回杭州揪出郑必昌和何茂才。以取得进一步的口供,好作为扳倒严世藩的铁证了。
天狼走进了戚继光的帅帐。只见戚继光正全副武装,挑灯夜看着兵书。而那个昨天到现在一直假扮成自己的亲兵刘得才,正打着一盏油灯,站在戚继光的身后,目不转睛地也盯着那书在看,他的人皮面具已经取下,露出了本来的那张精干的脸。
戚继光听到外面的脚步声,笑着抬起了头:“一切都很顺利吧。”
天狼微微一笑,拉了把马扎自己坐下:“将军如何知道的?”
戚继光回头向刘得才使了个眼色,刘得才心领神会,把灯放在了案上,向天狼行了个礼后,退出了大帐,顺手把帐幕放了下来,天狼听到他的声音在外面响起:“你们两个,跟我走吧,戚将军有要事商量,不要在这里停留。”
天狼等刘得才的脚步声远去后,叹了口气:“戚将军,你有这么能干的部下,真让人羡慕。”
戚继光笑道:“得才确实不错,不过他人很精明,却缺乏历练,还得多上上战场才能看看是不是那块料。你进来的脚步声很轻,如果事情不顺利的话,不会这样。”
天狼点了点头,正色道:“施文六全吐了,此事果然是严世藩一早就指使的,只可惜严贼狡猾,所有的证据都给他毁灭了,现在除了这施文六的一面之词外,拿不住他的任何把柄,我看这回也只能借机打击一下郑必昌和何茂才了,毕竟他们给的公文是明明白白地在这里。”
戚继光叹了口气:“外有强敌,家又有内贼,确实难为了胡部堂了,天狼兄,还要麻烦你连夜赶回杭州,我这里已经为你备下了快马,虽然我把华长民扣下了,但难保他提前派人去通风报信,你还得抓紧时间。施文六和华长民我会派重兵把守的,不会让他们出任何事。”
天狼笑了笑:“那一切有劳戚将军了,明天一早陈大成还会带民投军,只怕你在这里挑选义乌的民兵还需要几天的时间,而施文六和华长民,就劳烦你多加看管了,除了胡部堂以外,谁的命令也不要遵守。”
戚继光正色道:“这事我清楚,这两个是关键人证,我不会把他们交给郑必昌和何茂才的。那供词你要收好,一定要面呈胡部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