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子外面三三两两地围着旁观不同院子里的丫鬟,时不时地在交头接耳地议论着。
站在寐思身边的管事嬷嬷一脸肃容,正色对着兽笼里的竺晚道:“你作为苏宅的下人,竟和何三私通!当初你母亲还是苏家的厨娘,也是和下人私通生下你,结果难产而死。老爷念你孤苦无依,便养在苏府,结果你仍重蹈覆辙,愧对老爷善意,你可知罪?!”
竺晚神色凄迷,蜷缩在一边,身上淤青遍布,只是摇头流泪,未置一词。
管事嬷嬷又转向何三,那个男人在铁笼子里咿咿呀呀,冻得全身发紫,鼻涕眼泪一齐流下,神色恍惚,根本已经听不见管事的训斥。
铁笼靠近兽园大门处,园里几条涎着长长唾液的狼,体型魁梧庞大,尖锐的长牙外露,正虎视眈眈地看着近在咫尺的新鲜的食物。
所有旁观者都涌动着一种近乎于兴奋的情绪,观看着这场酣畅淋漓的民意私自审判,它不问任何过程证据,律法对错,只凭约定俗成的认知去粗暴地决定两个最为低贱的人命。
“寐夫人,在下斗胆问一句,可查清事实真相了?”花棹的声音忽然插了进来,像是沉闷的空气中忽然闯入的一缕清风。
寐思看到来人是花棹,眉尖微微蹙起,声音却冷得像冰,“你这是在质疑我么?”
“此言差矣。只不过竺晚虽然身份低微,毕竟是女儿家,如此酷刑,太过严苛,若是不小心传出去,会让人以为苏宅规矩森严,不近人情。”
“呵——”管事嬷嬷在一旁冷笑道:“这是哪个不知好歹的丫头,跑到这里来胡言乱语,来人,拖下去!”
花棹走到管事嬷嬷面前,她身形高挑,足足比她高半个头颅,气势上便压人一筹,“我听说这狼是小苏大人的爱宠,身份尊贵,若是竺晚和那花匠被如此囫囵被狼吞下,出了事情,是谁之责?”
“果然伶牙俐齿——”寐思靠近花棹,声音轻柔,像是情人呓语,“可是你也只嘴巴厉害。你说,我要是非要把竺晚扔进去,她那么柔柔弱弱的样子,细皮嫩肉的,大概几口狼就能吃掉?那哑巴倒是喊不出声音了,但是竺晚的声音还不错,尖叫起来你觉得好听吗?”
花棹的睫毛上都凝了霜,她沉默地看着寐思,嘴唇抿紧。
“阴沟里的老鼠,生出来的东西是不是都是一样的德行?母亲和人私通,生出来的女儿也是一样。”
寐思又掩着帕子笑,“你觉得呢?”
花棹低头重重踩了几脚雪,才抬起头来,“你们刚刚说竺晚与人私通,可有凭证?”
“还要什么凭证?”管事嬷嬷认出花棹和后院里其他美人身份有些差别,拿不准尊卑,刚刚的语气变得稍微和善了些,“眼见为实,当场那么多双眼睛都看到了。”
花棹走到关押竺晚的铁笼子面前,脱下外衣披在彷徨茫然的竺晚的身上,“你怎么会和何三出现在一起?”
竺晚怔怔地看着花棹,双目落下两行清泪来,手紧紧地攥着外袍,冷得牙齿咯吱咯吱作响,“你信我?”
花棹叹了一口气,放低了声音,“那段时间,小祁大夫一来,你做的菜都是他上次说好吃的。”
竺晚收紧了领口的衣襟,神色凄怆,“我昨天只吃了饭,后来就浑身发热,迷迷糊糊的,再后来,我感觉到有人在我身上,他力气大得很,我竭力反抗未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