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清书这一觉睡得很沉,梦里恍惚回到了还在将军府偏院时候。
寂静幽阔的庭院,沉默寡言的老妇人仆役,游廊前细沙碎石铺就的枯山水,游廊里蹲在漆清暗色中朝他张开双臂笑意湛湛的锦衣夫人,“清书来,到娘亲这里来......”
......
小小的孩子站在昏暗幽长廊檐下,怔愣了片刻,拖着摇摇晃晃的小脚朝那夫人走去。
两颗铜铃缀在漂亮小鞋子上,随着踉跄学步,散落一游廊清脆声响。
那锦衣华服的夫人弯腰站在昏暗游廊尽头,微微张着双臂,却离他越来越远。
瞿清书急了,迈着双腿跑起来,身姿迎风见长,两三步迈出去就从稚嫩圆润的小团子长成薄肩窄腰的少年。他袖袍带风奔向昏暗里的人影,却在伸手去拽的时候,一头狠狠栽进了浓稠黑暗里......
啊——!!
瞿清书猛然惊醒,吓出一身冷汗。
窗外夜雨早已停歇,屋子里门窗俱合,昏昏暗暗静得有些出奇。
身旁冰床冷榻没有旁人,瞿清书攥紧带着体温的被角呆愣许久,一时恍惚得分不清这里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
“公子?”
门外传来小悸的声音,瞿清书垂眸轻轻吐了口气,掀被起床,“进来。”
小悸给他端来午饭,也没多说什么,伺候着他洗漱完用过饭便出去了。
瞿清书握着书卷坐窗边,翻了半天,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身体不舒服,精神也有些恹恹,直到厢房门被从外面‘吱呀’缓缓推开,瞿清书才发觉窗外月亮已经悬挂在了树梢。
晚上睡下时候,萧榷回来了,隔着一堵墙在跟小悸低声说着些什么。
瞿清书昏昏沉沉去听,却将自己越听越迷糊。
萧榷掀开珠帘进来时候,他已经裹着被角睡着了,长眉微蹙,密长睫毛如蒲扇铺开,在眼睑下投着两抹浅淡暗影。
脸有点红,呼吸声也有几分重。
萧榷侧坐床榻边,伸手摸了摸他额角,果然发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