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盛夏隐去了牧周文的事,把自己在会所里的遭遇简要地陈述了一遍。何理群耐心地听着,直到孟盛夏的描述结束,他才应到:“我会找时间送检。看来那家会所也不简单……”
“如果真的检测出了什么违禁成分,那他们应该再也开不下去了吧。”孟盛夏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脸上是自己意料之外的狠戾,他连忙调整了自己的表情,还好何理群正关注着手里的卡片,没有注意到他的神色异常。
何理群弯了弯唇角,他摩挲着手里的卡片说到:“如果真的有什么问题,那么恐怕要涉及犯罪了。”他的眼神中流露出思索,“我听说过有这样的药物,没想到现在已经发展到香薰这种程度了。”
“希望能够得到什么有用的内容吧。”假如那家会所真的有什么问题存在,那么和老板交往甚密的张津北也必定会受到牵连;这是他动牧周文的代价,如果不是顾忌到许多方面,他真是恨不得把他们一网打尽、以绝后患,“对了,老何,你们平常出入这种地方也不少,看来你也要注意一点。”
“好的。”何理群点头道,“我会尽快派人送检的。如果你身体还是不舒服,也不要硬撑,去医院看看。”
“我会的。”
“走吧,他们现在应该开工一会儿了。”
他们二人结伴去了工地,开始新的一天就地办公。孟盛夏知道他们这样的工作不过是形式主义,但也能令在场的人服下一颗定心丸。
公司迅速抽调了其他人顶上工地负责人的工作,就像是根本没有发生过失踪的事件一样。这让孟盛夏的心中总有些异样的感觉,但也不得不感谢所有人的平静。
他接手了孟广思的一部分工作,但当孟广思的秘书把待办的文件传送给他的时候,他立即感到了头痛。他忽然能够理解为什么对方总是在一种暴躁的状态当中了,那么多的事情几乎都压给了对方,不少工作看上去本不该由孟广思来管理,一看就是公司里的人欺负对方多年没有回来,这时候找借口要磨砺他。
只可惜他们也并不能随意开除某些尸位素餐的老人,这些人背后牵涉到的问题实在太深了。也许公司走到这一天,和当初没能忍痛“刮骨疗毒”不无关系,没有乘上机制改革的东风,之后越是成为庞然大物,越是无法从根本上解决进一步发展道路上的阻碍……
假如能有一个把这些事情全部清除的机会,再进行对企业的全面改革,会不会起到釜底抽薪的效果呢?孟盛夏难免构想了一下那样的未来,却又觉得是自己的幻想了。假如真的到了那一步,也许公司只会先在这样激进的治疗方案中倒塌,而不是在阵痛之后重获新生;供职于他们企业和旗下公司的员工,到了那一步,又该何去何从呢?
……
劳累的感受使孟盛夏的神经麻木,但不能完全抹去他内心的痛苦。牧周文的事像是数根尖刺,深深地扎在他的心上。他努力地拔除它们,可每每想起一个他们相处的细节,他就感到一阵剧痛。
他们相遇的那一天,他只是远远看着牧周文。可那时候,他们的心或许也没有当下遥远。即使他们拥抱,貌似亲昵地耳鬓厮磨,可也只如两颗在地球上似乎贴近的星球,中间间隔了无数个光年。纵然他努力地靠近,可最终迎来的结果,就如同总有一颗星星将会在引力的作用之下粉身碎骨一般——他不得不选择离去。
他们的关系竟然到了如今这般不堪的地步,那些曾经美好的过去被扭曲的言行粉碎,他流血的心永远无法愈合;而牧周文内心的痛苦,绝不会比他更浅。多么讽刺,牧周文如此被他折磨,只是因为他曾经爱过自己,天底下怎么会有这种道理?
孟盛夏的双手交叠起来,他紧紧地挤压着自己的指节,让那种肉体的痛苦转移精神的穷思竭虑。可另一种忧虑在心灵的苦楚之后飘然而至:他到底为什么而坐在这里呢?
是责任吗?可他过去不是一个有责任心的人……他曾经是个连自家公司在做什么都不知道的败家子,连想要改变的理由也并非是有朝一日大彻大悟,他最初的愿望也只是想要用这样的方式,让自己能够和牧周文更相配一些。可如今他主动斩断了他们的联系,他奋斗的理由便也随之消失了。他接下来该为什么而活呢?
在孟盛夏对面办公的何理群见他如此魂不守舍,不由得开口问到:“盛夏,身体不舒服吗?”
“啊,没有。”孟盛夏挥了挥手,勉强地笑了笑,“我可能有点低血糖了。”
何理群却真的从自己的口袋里取出了一块巧克力来:“可能有点化了,不介意的话,你还是吃一点吧。”他把它递了过来,孟盛夏有点难为情地接下了何理群的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