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安濯开口就是影视剧常见废话:“你醒了?”
不待对方回复,她刚反应过来般故作惊喜冲门外扬声道:“侯爷醒了,还不快请大夫?”
门呯一下开了,在外头COS了一晚上门神的‘哼哈二将’冲进来,见到云邑飞果然醒着,激动得眼圈都红了。
“大哥!”
“老大!呜呜呜!”
……这都什么称呼?
对了,好像顾令徽提过一嘴,云邑飞年少时在衙门做过皂役当过师爷,二十岁那年乡间正值青萍教猖獗,他被同僚陷害后干脆落了草,从此啸聚山林,没多久成了远近闻名的巨寇。再后来他遇到了当时不过束发之年的陛下,被说动带领山上弟兄加入义军,几年来立下赫赫战功,这才有了如今的安国候。
安濯趁着云邑飞的小弟们围着他掉眼泪,退到外边找人去请大夫和病人家属。又要了壶热茶,给云邑飞送进一杯润嗓子,剩下的自然全由每天八杯水的安濯自己笑纳。
不一会儿,嘈杂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响起,最先撞线的是腿脚利索簪子都跑歪了的王大姨,第二名是紧赶慢赶而来的府医,再往后分别是追得辛苦的王大姨儿子儿媳、昨天在婚礼上出现过的云家心腹部下三人,以及侯府的一位周姓幕僚。
这么些人一股脑涌进来,本来松快的屋子一下变得拥挤。
有嘘寒问暖的人群在前面挡着,安濯乐得在后方打酱油,谁知不多时眼前忽然多出一片黑影,她一下被忽然冒出来的王大姨给熊抱住,那蒲扇似的巴掌在她背上难掩激动地拍了两下:“……好孩子!好孩子!以后你就是我亲闺女!”
安濯被王大姨揽着,众目睽睽下只得露出(尴尬)不失礼貌的微笑:“小濯不敢居功,这都是大夫的功劳,再有就是侯爷吉人天相……”
话没说一半,搂在她腰上的手情不自禁勒得更紧了,王大姨充满自豪的大嗓门在耳边响起:“嗨这闺女还谦虚呢,好孩子,大姨我都知道!幺儿能醒过来是老天爷还有陛下保佑,是贺神医跟方大夫治得好,但要是没有闺女你嫁来咱家,我可怜的幺儿还不知道要再睡上多久!”
老太太以前肯定没少干农活,手劲大得很,安濯这个身体底子不好,一时间被抱得有点喘不上气。
王红花的憨货儿子媳妇在一边感动欣慰地看着这一幕,几个熟悉老太太作风的侯府小弟则是脸色略怪,欲言又止。就在安濯的营业式温婉微笑快因为老太太过于外放的情感表达方式而坚持不下去时,一道有些低哑的男声传来:
“大姨,这是您为我娶的妻子?”
“是啊!来,好好看看,这就是我给你踅摸的好媳妇!老早我就说冲喜冲喜,保管有用,他们还不信!哎,这孩子的八字是真好,旺夫!不光漂亮得像仙女儿,出身也高,就是跟你一样早早没了娘疼,在高门大户里也过得不容易。要我说啊,你们俩要是早把这婚事办了,这闺女不就能少吃点苦,幺儿你也不用受这么些天的罪。”
王红花拉着安濯来到床前,一把给人按坐在床沿上,絮叨个不停。安濯余光扫过一屋子人,发现除了方大夫和周先生面上有淡淡尴尬之色,其他人大都满脸赞同!
喂喂,明明昨晚‘哼哈二将’他们全都毫不掩饰对她的不欢迎来着,因为一个巧合就这么容易倒戈了?是不是有点淳朴过头……
“老幺啊,看到你也好好的娶了亲,大姨我就放心了,你以后可要好好待你媳妇!听到没?”
从王大姨的连环掌下缓过来,安濯飞快看了眼正主,与当了半辈子农民/土匪的亲戚/小弟不同,对方能被封为安国侯,政治敏感度肯定是够的。适才周先生已暗示过自己的灵朝公主身份,那么其实以云邑飞的立场而言,最简单的处理办法当然是否定这桩荒唐婚事,而且连借口都不用编,想必听说过王大姨事迹的人都能理解他这样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