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这渡江之战失利打击到了史可法,还是那二张兄弟的混账话叫这位年仅四旬的督师本兵太为伤心,史可法苦笑自嘲一声,竟是无比伤感的说了一句:“人心已去,收拾不来。”
说完这句,不复任何帷幄之策,不言战,不言走,径将军务交幕僚,负手于江边望着那滚滚大江之水痴立。
应廷吉等人见状,只得纷纷上前劝说史可法,要其速上船退回江南,徐图再做收拾。
然而史可法已然生出于这瓜洲长江畔殉国念头,他摇头长叹一声:道:“此地便是吾之葬身之所。”
“史公不可轻言殉国!”
应廷吉等人大急,连番劝说,史可法都是不理会,众人无奈只得让郑鸿逵使兵架史可法上船。
“吾是留都本兵,大军督师,今不但败于贼,更连镇将都无法调动,回去南都叫那万千人耻笑吗!”
史可法个子不高,愤而挣脱军士,言称众人再敢用强,他便纵身跃江。
众人吓住,皆不敢逼迫,彼此对视,束手无策。而那远处溃兵蜂拥而至,身后贼兵喊杀震天。
内守备标兵游击叶明水试图率部抵御贼兵,好保渡口不失,如此方能以舟船撤走大部,可贼兵不止精锐凶悍,更十分狡猾,眼见渡口处明军众多,遂以烟花爆竹直轰渡口,使得瓜洲渡烟火弥漫,浓烟呛人,丈许之内不能视物。
如此混乱加剧,明军更是无有斗志,只知撒腿狂奔,竟相践踏。
有不少明军目不能视物,追击之下误入长江滩涂,明知脚陷淤泥,却是一边脱去棉衣一边往前挪去,看样子竟是要泅渡大江。
就是不知有几人能横渡过去。
渡口那边史可法虽不愿走,可官兵却要活命,很多人争抢上船,有那于大船间联络的小舟被数十兵争抢,先上舟者为求速走,举刀便砍后争者。
水中,断指不少。
当真是哀号遍野。
无有援军接应的抚宁侯朱国弼于溃军之中叫天无门,又觉好像阎王有催命符贴于他身上,无论他逃往哪里总有一股贼人死追他不放,这真是要命的很。
恐是一袭白袍太过引人注目,侯爷当即解袍,却不是随手丢弃,而是命一家将系上往别处跑。
可此举并未使死追侯爷的贼兵失了目标,反而仍是死追他不放,这下朱国弼没了办法,瞧见前方渡口早被败兵挤得水泄不通,他这会逃过去是自寻死路,便往左侧江边跑。
原是想找条船,没想此处也都是败兵,那贼兵也是紧追不舍,侯爷动作要不是快了一步险些就被捉住。
大急之下,也只能往江边滩涂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