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到一半,忽然察觉到一旁许瑞好奇的目光,突然把后半话咽了下去。
“瑞儿,”尹怀雪又问他,“你方才说的这些,到底是你亲身经历,还是只是个梦?”
这两者的区别可太大了。
“我也不清楚……”许瑞仔细回想着当时的情形,毒酒灌下喉咙,还没来得及感受到灼热的疼痛,就已经昏了过去。
再醒来时,就已经回到了他少年时的厢房。
因为没什么痛感,再加上醒来时神情恍惚,许瑞也说不清自己到底是不是在做梦,只是他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不管是梦还是重生,如果不再做点什么的话,那些事情就一定会发生。
“娘,我们把那个小贱人赶出府去吧,或者随便找个理由让官府把他流放到柳州去。”许瑞拉着娘的袖子,语气恳切急迫,“只要他不在汴京,废太子一个人是成不了什么气候的,之后的事情也就不会发生了。”
尹怀雪听完后陷入一阵沉默。
如果这个人不是容准,那么不管许瑞说的会不会成真,只要能让他安心,她这个当娘的也就无所谓了。可偏偏是容准……
当初她能同意容准能留在府中,也是有原因的。
是许俊跪在她面前,对着列祖列宗的牌位发誓,说这个孩子只是故友遗留下的血脉,和许家、和他许俊毫无关系,就算容准进府,也只是最普通的下人而已。
尹怀雪又逼着他签下一份文书,此事才算作罢。
平日里她虽然对容准依旧有些芥蒂,但看在夫君的面子上,也并不为难他。
太高祖上位后,大刀阔斧地砍掉了许多前朝的弊习,其中最轰动的一件就是废除了奴隶制度,主家和奴婢之间只存续雇佣关系,奴婢并不是主家的所有物,而是自由民。
如今容准在许府干的好好的,又不小心染上了风寒,这个时候把他赶出去,不止是作为礼部尚书的许俊那里不会好过,恐怕京城内也会有不少风言风语……
许瑞并不知情,还在缠着她要把容准赶出去。
“好了好了。”尹怀雪拧了拧眉,她左思右想还是决定谨慎行事,“你要把他赶出去总得有个理由,咱们得名正言顺、堂堂正正地让他走,叫你爹说不出一句屁话来。”
她思索了片刻,做下了决定。
“他近几日不是受了风寒吗?”尹怀雪淡淡地说,“毕竟他也是你房里的仆人,你这个做主子的,也该好好关怀着他。以后的事,就以后再说吧。”
许瑞隐隐听懂了他娘的意思,可他还是不懂为什么娘不选择直接把容准赶出去,“可是……”
“你也累了一天了,”尹怀雪没有给他这个机会,“早些回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