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和妹妹刚走一会儿,一股沙尘暴就来了。坝上的风,大、冷、硬、干,直到二十一世纪伊始,才转害为利,漫天遍野的建设了风电。特别是春季,乍寒乍暖,极大的昼夜温差导致沙尘暴频发。
只见西北方的天空有一片红黄,以可觉察的速度卷来。
大头爹赶紧把牛身上的犁铧卸掉,把牛缰绳栓到树上,防止红秃牛受惊跑动负伤;再指挥着大头把带来的东西用口袋团起来放好,拣几块大石头压住。
爷儿俩刚刚收拾妥当,红黄大风就近了。阳光瞬间黯淡,沙土遮天蔽日,宛若世界末日一般。衣服呼啦啦扯动,猎猎作响,头发吹起来摔打着脸庞,有一种要被从头皮上扯掉的感觉。爷儿俩赶紧头顶头,爬到地上,闭上眼睛,用一条口袋把头包住,再使劲抓好;砂粒铺天盖地而来,撞在口袋上,刷拉拉直响,打在手上、脚腕上,针扎一般;风势加剧,手中的口袋吃风鼓圆,几乎抓不住;风发出尖啸,地边林带里的白杨树的树枝竟也难以抵挡,咔嚓咔嚓地断掉,随风摔落,砸到身上。
大约半支烟的功夫,风势才渐弱,声音也不再刺耳,逐渐消失。爷儿俩爬起来,吐着嘴里的土,抖着身上的土,抬眼就看见一道红黄高墙,向着南方,渐行渐远。红秃牛头南尾北,顺着风的方向卧在地上,枣红色变成灰红色,大大的牛蛋眼扑闪着,有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流淌下来,冲出两条小泥沟。
大头爹收拾残局,重新套牛,继续耕作。大头随在后边,甩子甩到胳膊酸痛。爹不停,大头也不敢停,挣扎着才没被拉下。直到日头西落才恹恹而归,晚饭,大头娘为了近几日方便下地,蒸了满满一大锅馒头,往后数日可以馏馒头对付一下。
大头饿得狠了,比平日里多吃了一个馒头。
正吃饭间,白芒突然来了:“老舅,你们种地回来啦?”
大头爹连忙放下碗筷招呼:“小芒,你甚时候来的?吃饭没?快吃点吧。”白芒说道:“老舅,我中午就到啦,在我二舅家吃过饭了。”大头爹说道:“你一个人来的?”白芒说道:“我一人来的,她们最近也是挺忙。”
吃过饭,大头娘洗锅刷碗,大头爹就和白芒烧了一壶老砖茶,一边喝水,一边说话。自然还是油坊在接下来如何落实,主要是厂房如何解决、榨油机从哪里购买、怎么收购第一批胡麻等等。
二人说的眉飞色舞,仿佛幸福生活指日可待。大头不甚关注,已经很晚了,就赶紧写作业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