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头爹只觉得自己呼吸急促、心头狂跳,手心紧张地都出汗了,不由自主的伸手到地上乱摸,看看能不能摸到趁手一点的东西。先是摸到一个硬硬的物体,仔细用手多摸几下,凭手感辨别了一下,应该是一大坨冻硬了的猪屎。他也顾不上恶心,继续往旁边摸,终于摸到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连忙紧紧地抓到手里,以防万一有突发情况。
那黑影就在窗台下蹲着,一动不动,窗帘应该不会有缝隙,但是白芒媳妇往窗户这边走了几步,高挑的身影清晰的印在窗帘上,还偶尔用手撩一下头发,高耸的胸脯就会随着动作颤动。大头爹心中暗道,等白芒回来提醒一下他俩口子,电灯泡不能装的太靠里,要靠外一点才好。
那黑影一动不动,基本可以断定这孙子应该是趁着白芒不在,跑过来偷看白芒媳妇李翠玲的。大头爹转念一想,这小芒下午刚走,这个黑影儿怎么知道小芒回去了?心中默道:不管你是谁,今天老子绝不会放过你。
大头爹觉得不能再耗下去了,定了定心,鼓起勇气,便把手里的石头向那个黑影丢去。
石头一离手,大头爹就暗道不好,也许是太冷,也许是蹲久了腿麻,石头丢的失了准头,咚咙一声砸到小办公室的外墙上。大头爹赶紧继续在地上摸索,终于又摸到了一块更大一点的石头,心中稍安。
石头的声音虽然沉闷,但是在这鸦雀无声的夜晚,可谓是石破天惊。
那黑影一惊,几乎跳起来了,他知道有人盯梢,意识到自己偷窥的事情败露了,连忙猫着腰往后退。
屋里的白芒媳妇被这一声响,着着实实地吓了一大跳,站在房子里扶着床头一动也不敢动。她屏住呼吸,立着耳朵仔细听,想辨别是什么东西发出的声音,听了一会儿,外面再没有什么声音传来,看看自己,幸亏天冷,衣服还没脱呢,便壮了壮胆子,大声问道:“谁了?谁在外面?”
这一声,连院子外的大头爹也听得清清楚楚。
只见那黑影停住后退的脚步,站在离小办公室几米远的地方不敢动。谁也想不到的是,白芒媳妇一边穿外套,一边打开了房门。于是,屋里的灯光哗的一下,就泄到了院子里。
大头爹看的真真切切,那黑影赫然就是村长史建国。
院子里的气氛立即颇为尴尬,史建国和白芒媳妇儿站在那里,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史建国讪讪地率先说道:“白厂长不在?我这刚准备要敲门,叫一块石头绊了一下,差点绊倒。你咋在院里丢了这么大一块石头?”白芒媳妇刚好也穿好了外套,扣好最后一粒扣子,站在门口用手捂着胸口,强作镇定,待看清来人是村长史建国,说道:“你是不是史建国?”史建国上前一步,说道:“嗳,是我,是我。”白芒媳妇兀自捂着胸口,说道:“二哥,你差点吓死我。我都预备着一开门,有啥不对劲儿,就赶紧地跑呢。”
白芒媳妇总算缓过来了一些,看着史建国继续说道:“二哥,这么晚了,你咋来油坊了?”史建国笑笑,说道:“这不好几天都没见你俩口子来我家吃饭喝酒了,建霞刚才还问你咋不过来呢。我在家也是没事儿干,就想着过来跟白厂长坐一会儿。”
白芒媳妇说道:“他今天回化德了,不在油坊。”史建国听完这句话,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样接话,想到刚才扔石头的人也不知道是谁、藏在哪里,只好违心的像个君子一般大声说道:“既然这样,那我就先回去了,等白厂长回来了,我和他一起去乡里找一下领导,看看今年能不能给你们评个道:“二哥,来都来了,要不进来喝口水再走吧。”
史建国一听大喜,心说爱你妈谁偷看,老子还怕你不成,便说道:“那也行!今天阴的黑黜黜的,还挺冷的,喝口热水再走。”
大头爹眼见着、耳听着,再一次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再想到最起码白芒媳妇没有危险了,油坊也不会丢失东西了,心中稍安。再抬起头来,发现二人早已进入房中,从窗帘的影子来看,一个坐着、一个站着,离得很远。大头爹扶着矮墙,缓缓地站起来,活动活动双腿,又在冷风地里站了一刻钟,心里暗骂这史建国真不是东西,外母娘病重,不去看也就罢了,连老婆去坐班车都不送,二半夜的还要偷看别人的老婆。
大头爹气不过,啐了一口,扭头便往回走。
大头娘带着大头妹妹正看电视呢,播放的是《杨三姐告状》,大头娘一边看一边抹眼泪,大头妹妹连着问:“娘,你咋啦?你哭甚了。”大头爹推门进来,脸色有些阴沉,见大头娘正对着电视机流泪,没好气的说道:“看个电视也哭,哭甚了?”大头娘连忙抹掉泪颗颗,说道:“你看看这电视剧里的人可怜的。”见大头爹脸色不好,就问道:“你整整一天没回来,刚回来就摆脸色,咋了,是不是出了啥事儿了?”大头爹说道:“没啥事儿,咱们也早早的睡吧,明儿还得早起,要榨油了。”
大头娘不由地笑道:“你是咋了?这才九点来钟,睡甚了?”
大头爹摆摆手,想起刚才看见的龌龊事儿,忽然觉得自己窝囊,为甚就不进去看看,万一那史建国欺负白芒媳妇儿可咋弄?于是,他又说道:“我再出去一下,你和孩儿先睡。”不等大头娘回答,就又出了门。
大头娘眼见自己的男人神神叨叨,刚回来就莫名其妙的又要出去,在后面嗨嗨地喊了半天,结果大头爹并不理会,早走远了。大头娘便对大头妹妹说道:“你先看电视,娘去看看出啥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