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大人。”徐书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厢房内缓缓响起:“听闻大人十五年前因司老先生谋逆与之恩断义绝,不知此事可是真的?”
萧明娴知他是试探:“这卷宗上不是写的一清二楚?臣对皇上的忠心日月可鉴。更何况,臣命不久矣,即使有心,怕也无力。”
徐书继续:“可不日前,钱国舅心急骆公子之事出言稍显严厉,董大人借故将小侯爷一事托付给贺世子处理,不知这期间,董大人可也是毫无异心日月可鉴?”
萧明娴敛下的眉眼遮住眼底的光,以至于没发现原本在坐塌上的奉帝已然起身,他从屏风后静静注视着这位为大赵立下无数功劳的朝臣。
他对这位董侍郎了解不多,却也印象深刻。
萧明娴叹息一声,像是无奈又像是怀念:“徐公公,不知这可是皇上的意思?”
徐书:“是咱家的意思与皇上的有何区别?”
萧明娴:“如果是徐公公,那臣能选择沉默;可若是皇上,那臣……自当尽心回答,绝不欺君。”她对奉帝借着书中描述了解一二,可这个一二也有意外,但她不怕。
有换脸这个金手指,即使说出真相奉帝拒与她合作,她也能另寻他人,再次换个身份。
徐书颇为意外,回头忍不住看了眼屏风。
屏风后响起很细微的一道声响。
徐书立刻道:“这自然是皇上的意思。”
萧明娴这才没任何迟疑,坦白道:“臣的确是故意的。”
此话一出,徐书脸色大变,当年之事司家谋逆陷害皇子,最后牵扯到宫中妃子,多少人人头落地,血流成河,司家更是满门砍首,至今过了这么多年都无人敢提及。
如今这位十五年前为了自保与恩师恩断义绝的侍郎大人,难道还要重翻当年的事与钱国舅对上不成?
当年主办这件案子的正是国舅爷。
萧明娴垂着眼:“既是皇上问了,臣也不瞒着了。臣无法言断当年先帝对错,只是这十五年来,臣有愧恩师,私下一直没放弃查证。幸不辱命,臣的确查到一些端倪,也有一些证据,只是这些并不足以让钱国舅定罪,让恩师一门翻案。可臣心里明白,钱国舅在当年的事中出了力,恩师之死也是钱国舅一手造成的。臣人微言轻,但心底有愧,临死之际发泄一番,这才对钱国舅多有算计。既然这事被皇上知晓,臣是生是死,绝无二话。”
她说完,猛地低咳一声,病怏怏搀扶着扶手起身,缓缓跪下,一副听天由命的态度。
徐书倒吸一口凉气,大概没想到董侍郎竟然真的承认了。
怪不得董侍郎一直未娶,甚至府里只有一个书童,一切从简,怕是这些年压根没放弃,所以不愿娶妻连累妻儿。
徐书敬佩董侍郎的隐忍,却忍不住偷瞄一眼屏风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