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自己今天其实有点奇怪。可能在敢死军待得久了,那些疯劲和血性不管不顾地潜进了他心里。
昨晚看了虫族的直播,他也算半个聪明人,所以那一跪重重的地压在他心上,把他闷得不行。
他也还是个年轻人,最后那把剑于他实在太亮,太耀眼,太无所顾忌酣畅淋漓,让他生出了见见它主人的冲动。
也生出些未曾有过的意气和心思来。
老家主顿了顿,缓和语气给他解释:
“这救的是顾家的人,坏的也是顾家的名声。本是一箭双雕的事。”
“我们要的是顾家的支持,不是要把他家捧起来,做竞争对手。”
“埃尔,你尽快标记顾家的那个Omega。艾德,你负责帮你弟策划。”老家主吩咐,“今年秋季之前。”
埃尔不情不愿地嘀咕着“那O早就不干净了”,被他爹一瞪,闭嘴了。
“太爷爷,我查到个消息。”艾德忍不住开口,“这事敢死军其实并不知情,都是秦疯子的主意。顾景行和他私交很好,救顾景行的兵是秦无伤养子。”
艾德知道莫长渊在他面前透露这消息的意思。那狐狸知道他需要在家族里展现自己的价值,想借他把裴东摘出来。
“难怪…”老家主叹道,“你们把消息捅去顾家。”
“不许招惹秦疯子。他无牵无挂的,没人治得住他。”
艾德看着覆盖着一整面墙壁的族谱,看着窗外明明灭灭的火光,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为家族他做过很多事情。他换过顾清疏的抑制剂,他教埃尔把裴东送上审判庭。他手上早就不干净,与他们早已成了敌人。
对敌人他向来斩草除根。
他经手过所有的事情,所以只有他一个人知道,顾清疏深爱的伴侣就是救了顾景行的人。自始至终,可能并没有什么秦疯子的指使,这个普普通通的新兵才是他们家族招揽顾家的最大阻碍。
但他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出来。
他有点茫然。就因为这血管里相承的血脉,他早就错了,战友早被他亲手变成了仇寇。
哪怕现在他终于有了自己的思想,也早已不能回头了。
他在夏末凉爽的晚风里,不能退步不能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