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时辰已经是子时一刻了,怀柔城里万籁俱静,马蹄“哒哒”地打破了这一条通往城东运河的管道,平坦的大道两旁是高大的杨树,茂盛的树叶遮挡住了大片的月光,马队没有点火把,摸着黑力前进。

    城东的运河边有一个特别大的码头,这里是整个南方最大的交易码头,也是整个齐国最混乱最繁忙的码头,所以就算已经是深夜了,栽种了两排棕榈树的运河河道两侧依旧亮着灯火,人影来回穿梭。

    “这么晚了,还来送货,你们真是辛苦啊!”

    一个穿着褐色短打衣服的码头搬运工肩膀上扛起一个大大的木箱,步伐坚定又十分迅捷地往停靠在栈道旁的大船上走去,听见看守码头的小官儿这样说了,他黝黑的脸上扯出来一个笑,不咸不淡地回答他,“都是为了工钱罢了,老爷吩咐了我们这些粗人不得不听呀。”

    问话的小官儿手里拿着一本记录的册子,手里还捏着一支墨迹斑斑的毛笔,一边数他们搬运的货物一边闲聊着,困意深深的脸上带着刻意的变现出来的笑,与那搬运大箱子的劳动力聊天,“李家主怎么总是大半夜的运货啊,我现在困的不行了。”

    那扛着木箱子的大汉听了这话,在背对小官儿的时候脸上得意露出来一个不屑的笑来,但是在走回来的时候再度挂上憨厚的笑容,语调上扬一些,发表于那小官儿一样的抱怨,“是啊,总是大半夜的,大家都很劳累的——您若是累了就去歇着吧,搬完之后小的告诉你数目就行。”

    “当真?这法子不赖,那我去眯会儿,你这大汉还挺精明的。”

    说着那小官儿就拿着册子与毛笔,打着哈欠晃晃悠悠的离开了灯笼下的码头,自寻了一个地方小憩去了。

    看着那小官儿走了,大汉站在凹凸不平的石板路上,扭头看看黑黢黢的运河河面,嘴角扯出来一个不起眼的冷笑,随机转身就走向货物的所在地。

    李游光正捂着不停流血的腹部站在码头的台阶之上,咬着牙指挥着货物的搬运,他的脸色因为失血太多儿变得青白一片,看起来特别的惨。

    “咳咳!大家都,都动作迅速点,无论如何我们一定要把货物给送出去,这可是关系着我们每个人的存货的,不要偷懒,更不要想着逃跑!”

    李游光此刻感受真的很不好,他拖着病弱的身体牢牢地盯着现场,精明地瞅着每一个搬运工。

    “还有最后一车,大家都加把劲!熬过去了,明天我自掏腰包请大伙儿喝酒!”

    他又大声说了一句,有几个相熟的人见他都这样了还坚持看着他们,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便一边搬着大箱子一边大声地对李游光劝道,“易安啊,你都这样了,赶紧去坐着歇歇,我们会赶快搬完的。”

    “对啊!易安,你看看你肚子上的血都没有止住,就别逞强了,赶紧去看大夫吧。”

    李游光面上一面坚持,大声否决了他们的话,“诸位的好意我都领了,但是我答应了老爷和大公子一定要安地吧货物运出去,大家赶紧吧,这样我才能回去治伤啊。”

    “行吧,我们快一点。”

    几个大汉扭头冲着其他人说道,“大伙儿,没剩多少了,咱们加把劲!”

    说完就加快步伐,扛着大箱子迅捷地给搬上船。

    李游光满意又感激地看着大伙儿,目光与一个走回来的穿褐色衣服的男子对上,微不可见地点点头,李游光收回视线,嘴角微勾。

    他低头看看腹部的伤口,鲜血已经把他的左手都染红了,参青色的衣服也被染红了一大片,血迹干涸成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