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说完后，衣角的主人沉默许久，方语气沉沉地回应两个字：“罢了。”
门外的人离开，像是有很多人跟着，一阵脚步声随之远去。
书生舒了口气，却不知是放松还是叹息。他弯腰拾起书箱，不经意间回身，便迎上枣树下投来的澄澈冷清的一眼。
他不禁一怔，就势打量起秦丹青来。
那是个年纪不大的孩子，身量清瘦，面颊瘦削得微微凹下去，只一双眉眼明亮有神。
书生观察秦丹青时，秦丹青也在看他。
这人生得一副儒雅相貌，唇红齿白，温润如玉，以纶巾束发，仿佛一杆萧萧肃立的苍竹。
两人互相观察了片刻，还是书生先回神，笑着开口问：“小友也是这孤贫院的人？”
听到他的问询，秦丹青单手撑地站起，拍拍衣服上的尘土，认真向他行了个记忆中的文人礼——拱手礼。
“我叫秦丹青，是孤贫院里的一名孤儿，不知先生来此有何要事？”
书生一怔，没想到孤贫院中会有个这么文质彬彬的孩子。
旋即，他回了同样的礼仪：“在下云思却，字念尘，是官府为孤贫院安排的……教书先生。”
他皱眉凝思少顷才说出最后那个称呼，想来这不是他最初的身份。
官府怎么会为孤贫院安排什么教书先生？这里不是帝都的最底层吗？
秦丹青心生疑虑，也怀疑这人会不会是骗子，可看他神清骨秀不似常人，加上孤贫院清贫，没有值得骗子出手的理由，便消除了这一疑虑。
“孤贫院现有十五名孤儿，三位老人。孩子们都在我身后的石屋里，三位老人则住在东边被篱笆围起来的院子。”
将孤贫院的情况简单说了一下，秦丹青想了想，又说：“如果先生今天就要开始授课，我可以帮你把孩子们叫到外面来。”
“好，我这边做些准备，便麻烦你了。”云思却欣然应下。
有这样一个思维清晰条理分明的学生在，倒省了他不少事。
秦丹青点点头，大步流星地走进石屋。
目送他小小的身影消失在门边，云思却莫名对自己未来的教学产生了一点点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