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殿净军单膝行礼,“中台。”

    “怎样?”

    “仍然未醒。”守殿净军一挥手,侍人打开殿门,池青主扶杖入内,唐恬在一边相扶。

    裴寂平平躺在朱漆软床上,额上垫着一条凉巾子,整个人瘦得惊心动魄,浑似一副会喘气的骨架。

    杨标趴在一边案上打盹。

    池青主看一眼裴寂,又回头看唐恬,无所适从的模样。唐恬抓住他的手,用力握一握。

    裴寂面上忽然露出一丝痛苦的神色,喉间格格作响,头颅在枕间大幅度摆动。指尖震颤,震颤极速蔓延,很快他全身都在剧烈抽搐。

    唐恬眼见情况不妙,放开池青主,抢上前制住裴寂,大喊一声,“杨标!”

    杨标跳起来,“来人!”外间侍人一拥而入,分头制住裴寂头颅四肢,不叫他有半分移动。杨标上前,捧一碗清水,木匙舀水,灌入裴寂口中。

    裴寂嘴唇不住翕动,如饥似渴饮下清水。如此喂下七八匙清水,裴寂终于安静。

    杨标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另一摆手,侍人鱼贯退出。唐恬心中一动,这些人个个司空见惯的模样——这样的事应该已发生过多次。

    池青主默默看一时,“裴寂如此,你还给他酒?”

    唐恬一惊,上前夺过水碗,扑鼻一股浓烈的酒味——什么清水?竟然是酒,而且是极烈的酒。唐恬简直难以置信,看向杨标,“可知自己在做什么?”

    裴寂挣扎时,额上垫巾滚在地上。杨标拾起来,随手掷在一边,另取一条打湿,重新垫在裴寂额上。

    杨标苦着脸道,“我能有什么法子?裴王君酒瘾已深,不给烈酒片刻不得消停,他一身外伤如何经得起这等挣扎,多少给一些维持,才能徐徐图之。”他停一停道,“如今已经减了很多了,此前一次给这么一碗都止不住。”

    池青主偏转脸,望向窗外,“陛下知道吗?”

    “知道。”杨标道,“没有陛下吩咐,此等饮鸩止渴,有今日无明日的治病法,我怎敢擅作主张?”

    “有几分把握?”

    杨标低头,久久才憋出一句,“一分。”

    唐恬看他一脸苦瓜样,感觉杨标想说的其实是——没有。

    “出去吧。”池青主道,“我同裴寂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