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雪回到南帷殿时,已是月上中天。她心中冰冷如霜。
院落中的玉兰花瓣都被侍女扫尽。只因初九动气时,将手中的玉兰花撕碎了。南帷殿上下唯恐他见了再不虞,便悉数扫走。
映雪提着白裙,往灯火通明处走去。
绀色灯笼下守着个狮族小厮,他一见映雪,登时行礼:“奴才见过少主。”
映雪沉吟片刻,问道:“你们夫人睡了不曾?”
小厮低声道:“夫人今儿受了刺激,还睡不下。御医来了趟,开了些安神药。”
映雪走入殿内。见铜雀烛台上点满了黄烛,烛泪盈盈。映雪心中徘徊踌躇。
要不要将狮族少主的始乱终弃说给族弟听?不说给他,他坐立不安;说给他,他肝肠寸断。
却是守在寝房屏风前的未回眼明,先看到了她。连忙转身前去通传:“公子!少主回来了!”
一听到“少主”二字,初九恍惚之间,尚以为未回唤的是長君。心下一阵惊颤。怎料抬眸,看到的却是映雪。
是族姐。
“他怎么说?”初九的掌心抚在自己小腹上,眼眸雪晶晶看着映雪。
映雪微微启唇,却是什么都不曾说出来。
初九从她的面孔上,便将一切推断出来了。
初九先是委屈的疑惑,長君当真中意那凤族的姑娘?随后是心痛到极致的愤恨。
那一瞬间,他想到了新婚之夜的西瓜酒,相赠的鲛金翡翠剑穗。还有尚未结亲时,長君说,你事事依我,我事事护着你便是了。
映雪将他抱入怀中,安抚道:“族弟,没关系,一切都没关系。我们陵海,还不肯与仉山结这桩亲事。他变了心,不肯要你,族姐要你。”
初九登时觉得,自己和腹中留下来的性命,皆成了笑话。
映雪虽说平日里冷淡,在初九如今黯然神伤之时,言语间字字体贴入怀:“你莫伤神,跟着腹中的子嗣也遭罪。”
初九低声道:“族姐,是我错信了他。”
映雪抚着初九一缕缕的柔软青丝,族弟如此,她亦心疼:“从彼时听学,一路到如今,他心里眼里都是你,本以为磐石无转移。谁料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