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九被溯皎调戏觊觎,他心里只有忌惮,从未放在心上。说到底,是他难过的,还是映雪。
明明从前愿意舍命救他的族姐,天塌地陷他首先想要去依赖的族姐,怎么如今把他当做筹码,去与旁人交易。
初九一壁思忖,指尖一壁抚摸着游记的页脊,声音不疾不徐:“罢了,我还能怎么想呢?从前……她是我最亲近的人,甚至比父王都亲近,比你都亲近。我知道她心里难受,也知道她过得不好。她是我族姐啊,在我心里,谁都能对我不好,唯她不行。可她……我,我不想再想了。事已至此,怨怼又能如何。她还是我的族姐,我还当她是族姐,我只是不再信她了。”
長君拦住他身子,轻声抚慰道:“好,往后不信她,信我。无论发生什么,我都护在你身前。她能给的,我也能给。她不能给的,我也能给。”
初九又感叹道:“小时候,她对人都冷,唯独记得令人给我送西瓜吃。我惹了祸,父王气急要上家法,她还把我藏在安意殿一夜。彼时我二人都年纪小,以为彼此耍一耍小动作便能瞒天过海。族姐很少笑,有时候眼睛笑了,唇也不勾一勾。其实,我很心疼她。”
長君细细品味着初九行云流水的回忆,心中如山泉流过,润物细无声。他虽有蔻香、典君、黧君等人一起长大,可他心知肚明,这种关系与初九映雪的不同。无论世事如何,初九总怀一份平和之心,急不肆乱,伤不哀怼,哪怕被至亲背叛,所想到的,也是她那些值得珍惜的瞬间。
在龙族,龙王与映雪关系复杂,龙王又向来对初九多有忽视,更兼之映雪孤僻抑郁,初九夹在其中,当真令人心疼。
初九又释然道:“我不妨事,你莫皱眉。”
長君往初九眸子上烙了一吻,叹道:“说起来,你自小也是辛苦,让我如何不心疼?也难怪,缘何一处长大,你性子被打磨得这样好,我却是个不懂事的。还总是惹你动气,着实该打。”
这一席话,倒将初九引得笑了。他云淡风轻道:“罢了,不舍得打你。”
后来,長君每每闲暇,总是唤小厮端来薄荷糯米酥来吃。他觉得这糕点香甜清凉,颇为爽口。
初九笑道:“我倒未曾发觉,你是个爱糕点的。”
長君指尖点了几痕薄荷粉,伸手抹在初九鼻尖,戏谑道:“嗯?那你如今发觉了。蔻香,她中意茯苓糕,我却觉得茯苓糕香甜归香甜,若是絮得过多,便要腻了。”
初九取巾帕拭去痕迹,道:“从前蔻香他们说起你嗜好甜糕,我还不信。”
長君道:“这薄荷酥便如你一般滋味,香甜又不絮腻。我吃几辈子都不肯丢下。”
初九遐思道:“少主请放过。下辈子我仍预备投胎成男子,与个女子在一起。也不论什么乾元中庸了。”
長君那俊朗的眼眸中泛起危险的光泽,一把握住初九的手腕,还肌肤相贴抚摸着,拖长了声调道:“初九你说什么?再说一回?”
初九连连往后躲,目光躲闪,意识到自己一时失言,招惹了这狻狮:“莫怪,我浑说的,当不得真。”
長君将他扯过来,倾身按倒在长椅上,连床笫间都不去。他含笑解开初九腰绫,指尖探进身子,在腰肢上肆虐:“怎么当不得真?初九说的,我偏要字字当真。既如此,下一世我便投胎成个女乾元,合了你的心意,如何?我还未动,初九的腰怎么先软了?”
那些侍奉的小厮,都守在翡翠青檀屏风外,一旦房中微有响动,便能听个真切。初九心中窘迫,忙求饶道:“着实是我错了,无论如何,先回床上……”
若是在往常,長君性子上来,也无心去管榻上椅上,随时随地便将初九就地正法。可是如今,也逐渐学会了顾及初九的感受。長君也不似往常般横抱起他,直接扛在肩头,送入内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