狮王坐在金鹫宝座上,闻言,只是沉寂须臾,未表现出什么愠怒。只是令属下们细禀,一个一个说起来,这桩事的细节便逐渐全了。
“勾结外族,按照例律,该当如何?”狮王心下叹惋,面上却云淡风轻问了出来。
为首的狮族长老躬身禀道:“按例律,当逐出我族,永世不得回归。”
那贺君怎么办?長君心中千回百转,他思忖着,伯父有错,既有错便应罚,只是何必牵连贺君。
可是在百兽族中,一人犯乱,必殃及家眷。
狮王叹道:“既如此,有律当依。”
这便是要将伯父逐出狮族了。贺君见父亲遭祸,欲跪下求情。長君却蓦然起身,行至大殿中央,向狮王行礼。
贺君与蔻香、典君的关系亦是亲近,此时,他二人亦是相视一眼,行至長君身后。蔻香撩起石榴红烫金百褶裙,跪在地毯上。典君则收起佩剑,按朝会之律法,向主上回禀不得佩剑。
蔻香道:“王上三思,归根结底,都是一家人。何必要逐出狮族。”
長君的目光落在贺君身上,凝望片刻,随即朗声上谏道:“父王发落伯父,儿臣不敢求情。但求莫要牵连贺君,他处在狮族,一心只为狮族着想。倘若遭受牵连,岂不是寒了狮族诸位后辈的心。”
他这一席话摆出来,满座细细品来,都觉得颇有道理。贺君心中七上八下,且忧且怒,又记挂着父亲与自己的安危。见長君为自己进言,竟如雪中送炭一般。
狮王依照律法发配了贺君之父,却留下贺君在狮族,仍旧留着府邸与宗势,只是势力遭受重创,并未除去。
散了朝会后,典君与贺君一道走,预备宽慰他。長君此时不便,因为发落他们宗族的,毕竟是長君的父王。他便预备回到南帷殿陪伴初九,正巧蔻香要到南帷殿讨一坛桂花酒,二人便一道同去。
長君与蔻香走在前面,一个穿玄紫,一个着朱红,映在横斜的杏花枝间,倒是相得益彰。服侍長君的曲觞与服侍蔻香的苜蓿跟在后头,提灯把盏。
因是赴朝会的缘故,蔻香穿的比往日端庄不少,一袭百裥裙堪堪遮住足尖,上面绣着烫金芍药纹。她又性情跳脱,行路带风,总能时不时乜见里头雪白的足踝。
長君拂开垂柳,自己先过去,又替蔻香撑着,让她走过去。
蔻香笑道:“族兄你今儿都不取笑我了,我一时还不惯啊。”
長君随口道:“你不说,族兄还忘了。这就取笑你。”
朝会上终究拘束,好不容易散了朝,蔻香舒坦地伸了伸懒腰:“你也太不讲道理了。对着嫂嫂,便万般呵护,对着我们,怎么舒坦怎么来。”
長君端详着自己广袖上以玄线绣出来的狮鹫图腾:“哎,父王给你安排了几次见面,都是百兽族显赫世家的男儿,你怎么都推了?”
蔻香挑眉,笑得玩世不恭:“我过得好好儿的,成什么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