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笙站在那儿，听见这话，空壳里的灵魂终于归位，他大声说：“我是家属，我是，我是。”
又有人跑了进去，抢救室里仪器和医生的声音混在一起，像锅炉灶上滚开的热水，没人有空理他。
陆笙撑在分诊台上，指关节按得和脸一样苍白，只会重复一句话：“是方嘉圆么？是崽崽吗么？会是他吗？”
随后又自我否定：“不会的，不可能是他。”
一旁的司机从未看过陆笙这样魂不守舍，浑身控制不住得颤抖，在他眼中陆笙是天之骄子，是撑起整个陆氏的掌舵人，一直都是从容不迫，冷静处理任何事。
只有遇见方嘉圆的事，他才像有了温度，会喜怒哀乐。
接班的护士匆匆跑来，看见杵在门口的男人，费好大劲才拉开他：“先生这里是急诊，请您不要挡在这里，请您在外面等候。”
陆笙木愣的退开好几步，让开大门：“抱歉，我现在找不到他…抱歉…”
他面色苍白，声音沙哑，护士也只好安慰：“别急别急，您说清楚您找谁，要去哪里找？”
陆笙：“我……”
茫然的片刻，他不敢想象，脑袋像是停止运行，空空一片。这才小李从后面跑过来，及时拉走了他。
“刚从急诊手术室出来，已经送到楼上手术室了，陆总，我们去四楼等。”
“在商场的见面会，都快结束了，突然从人群里冲出来的，拿着水果刀。他本来站在保镖后面，看人群里有孕妇，冲过去挨了好几下，好在，那刀不长。”
“身上地上都是血，来医院的救护车上就晕过了。”
“一共五刀，手臂上两刀，两刀在背上，还有一刀砍到了脸……”
躺在救护车上，血都糊了眼睛，方嘉圆费劲地张开嘴，是想咧开嘴笑的，可是脸上肌肉都在颤动。他用力说：“完了，这次我真的要把阿笙气死了……他最讨厌医院了……”
光是听这几句话，仿佛情景重现，陆笙眼前蒙着黑布，一脚踏空一样，径直下坠。
跌碎在地上的全是自己的碎片，搅得他思绪混乱，无法思考，手在发颤。甚至开始想，只要人还是完整的，只要颅骨还能合上，嘴歪一些，脸凹进去了，都没关系的…只要能说话就行…不能说也没事。
只要不？！！都没事的，会没事的。
怎么办？怎么办呢？为什么要等这么久，手术怎么还没完，为什么会遇到那个疯子？他气恼，他的崽崽还没当上影帝呢，怎么能，怎么能还躺在里面……
完全不知道怎么停下来，这些控制不住的，一个接一个的念头，让陆笙胆战心惊，浑浑噩噩的无暇分辨周围，甚至无暇感到后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