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岑仔细给她交代清楚到边关路上的要注意的每一件事,徐安安心里突兀地浮现出这是真的要打仗有大事要发生的紧迫和无措来。这一晚上她都没睡着。温岑给她交代具体事宜,时间本就晚了,他卯时就要出城回军营带兵直接快马加鞭奔赴边关,寅时就要从府里出发赶往军营。若是为了方便,他今日本不应该回府,直接留在军营做准备,但是温岑还是不放心徐安安,不回来交代完始终不能够安心。
时间短暂,温岑阖眼小歇了一会儿,不过是片刻的功夫随即睁开了眼睛。
窗外的天灰沉沉的,还没亮,王府和四下街道里一片寂静无声,光线和声音都被广袤而黑沉的夜幕给吞噬殆尽,没有漏下一点儿余亮的缝隙。
魏义提着一个灯笼牵着匹快马在王府等着世子。
温岑动作干净利落地翻身上马,马蹄在街道上敲出颤人的脆响。
夜深露重,徐安安披着厚实的披风,单薄的袖口处已经被秋露浸染了成一片湿润。
“外面凉,快回屋休息吧。”温岑高坐在马上,低头温和道,随即很浅淡的勾起了笑容,“宋祥虽说是送粮草,但是行军的速度不会慢。最多一个月必然会到边关。很快就能再见面了。”
不说这话还好,一开了这话匣,徐安安没来由得鼻子一酸,她使劲压住心里不断涌现的酸涩和不舍,高仰起头:“你自己照顾好自己,不许出事,每天都要按时吃饭休息。记住了没有。”
温岑忙起来是压根就不记得要吃饭和休息的,本来吃饭就挑的很,饮食上也不规律,有一顿没一顿的,在王府里的时候都靠徐安安每日/逼问,等他回来压着他填东西,现在去了边关,肯定更加不记得了。
徐安安环视了一圈,四处找魏义,想让魏义替她看着点温岑,随即想起来温岑把魏义留下照看她的安全了,不由的咬牙。
早就预料到分别时刻,王府门口必然会有一场难舍难别,痴缠恨离的感人画面的魏义,世子爷一上马,开口第一句之前就提着灯笼退回到了王府门口。圆亮的灯笼斑驳的火光照亮了他的脸,魏义把自己整个人都挡在灯笼后,正专心致志地研究一个晚上灯笼究竟能吸引几只飞虫,用行动表示自己对外界的一切统统都听不着,看不见。两位主子完全不用在意他。
战场上的刀剑无眼,和京城里波云诡异的局势不同,一个累身,一个累心,很难说哪个更危险,但清楚的是两个都足够危险。徐安安一想到那些泛着凛凛寒光的冷兵器就心慌得厉害。温岑这次去还不是坐镇帷幄,决胜千里之外的军师指挥角色,是要实打实要冲上场撕裂西狄包围圈进去捞人的。战场上那可是什么都有可能发生的,其中的危险性不能往细里想,每次一想她就更坐不住。
“别愁眉苦脸的了,都不好看了。行了,我保证没事。”温岑指尖掐了掐女子柔滑的脸蛋,觉得他的世子妃最近瞧着怎么瘦了点,等手头的事情告一段落,得带她好好补补身体。
“边关好吃的不少。当地的马奶,炙肉和鹿肉,这些都是京城吃不到的。六个月的小羊羔清洗干净后,夹在铁架上大火烘烤,别的什么料都不用放,光是撒上胡椒粉,那味道用十里飘香形容都不为过。”
温岑是在边关生活过的,对于有什么好吃的自然是一清二楚,穷山恶水的边防地区,被他一说愣是像能领略异族风情的圣地。
京城讲究严谨精细,蛮夷混居地是更为粗犷豪迈大气的另一种风情。徐安安被温岑一带着思绪不由得就从战场上跑偏了。她确实还没试过这里的烤全羊,连温岑这么挑剔的人都能说不错,不知道到底该是何种人间美味。
魏义看着原本黑沉的天色都开始变得浅淡了,早该出发往军营去的世子爷还在和世子妃脉脉含情,依依不舍,有些犹豫自己该不该现在提醒世子爷他快要误了时辰。
“在边关大的酒楼其实用料不一定好,往往街边的摊位由外族自己经营的味道才好。我那个时候在边关还有不少人开着小铺子,一晃多年了,现在也不知道还在不在。”
“是吗,有这么好吃。”徐安安被勾起了十足的好奇心,不由得开始有些期待等到边关后的生活了。浅灰色的天际线外开始浮现出一抹鱼白,徐安安眨了眨眼,“你是不是该去军营了?”
温岑看了眼天色,嘶了一声,一勒马头高声喝道:“魏义。”
魏义:“?属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