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此次前来两浙,确是有不少阻碍。”刘玄叹息着答道。
原来两浙的三司,藩司、廉司和兵司,居然一个都不愿见刘玄。态度很好,开口“钦差大人”,闭口“巡使老爷”,可不管如何他们的坐堂老爷就是没空。就是漕司转运司,也是笑脸赔尽,就是没闲,你老还是再等等吧。
遇上这样的软暴力,刘玄也无可奈何,总不能带着人去砸门吧?所以一行人在杭州困顿了十几日,一筹莫展。而杭州官场上的,都在憋着笑看热闹,如同看耍猴一般。
“四郎,你且说说看。今儿大家伙都在这里,好一起合计一二。常言说一人计短众人计长,三个臭皮匠还订个诸葛孔明,何况我们应该比臭皮匠要强上一些吧。”潘籍问道。
大家都笑了起来,待到慢慢缓了下来,刘玄开口道:“正月过去没多久,圣上找人递了话出来,意指让我来东南。我思量了许久,琢磨出圣上大致的意图,可能有三点。”
“第一是国库司被拖欠和亏空最多的就是两浙和南直隶。圣上让我来两浙,应该是想让我在州县摸摸底。朝廷和皇家在江南的耳目,体仁院、开元宫、洞霄宫这些年被地方渗透拉拢得差不多了,今上信不过他们。”
薛蟠在一旁问道:“体仁院我知道,说是太祖皇帝在金陵的潜邸故宫。这开元宫和洞霄宫是个什么去处?”
其余徐、常、符、封四人和孙传嗣也是一脸的疑惑。
李公亮在一旁解释道:“开元宫在苏州,兴建于前晋咸宁年间,原名真庆道院。前周末年,太祖以驸马和节度使之名北上勤王,孝慈端睿高皇后遣人去真庆道院等处祈福求胜,当时此院还出了祥瑞,有老君石和五彩祥云出现。后太祖定鼎,传旨将真庆道院改为开元宫,为皇家道观。”
“洞霄宫在杭州杭州县城外,始建于前汉武帝,原名天柱观。高宗皇帝改其为洞霄宫,列为皇家道观。这样的皇家道观还有辽阳福寿宫、洛阳太清宫、长安万寿宫、武昌长春宫、锦城青羊宫、番禺纯阳宫、南安州永乐宫、星瞻州朱雀宫。这些皇家道观的提举宫使跟体仁院使一样,都是宫里亲近之人担任,有密奏之权。现任体仁院使甄应嘉之祖母,可是太上皇的奶娘。”
“原来如此。”众人纷纷点头,已然了解。现在这些宫使都是太上皇秉政时任命,有的甚至传了两代。久在地方,只怕是合而为一了。而今上碍于太上皇的面子,一时还不好褫职挪位,但他们密报的话只怕是要当屁了。
薛蟠却还是一脸不解,犹豫了一会又开口问道:“这位孝慈端睿高皇后是谁?”
“你这呆货,她就是太祖的皇后,高宗之母,前周末帝的嫡公主,也是”潘籍看来一眼刘玄,还是收住了嘴。
薛蟠长哦了一声,潘籍在一旁继续说道:“四郎,你且继续。”
“其二就是东南,尤其是两浙的倭乱,闹得越发不堪了。可地方有司还不当回事,圣上甚为不满,想让我下来切实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三嘛,”刘玄斟酌了一会说道,“圣上不满朝廷地方积弊甚久,一直想着革新除弊。”
李公亮敏锐地意识道,当即接话道:“可是圣上想从东南之地先入手?”
“是的。”刘玄答道。这一点涉及到他跟圣上、以及跟老师杨慎一的密谈私语,不好说得太透。
潘籍沉吟道:“东南是朝廷财赋重地,两浙和南直隶每年的商税占国朝年税的一半。此前在成均馆,四郎跟我看过国朝这十数年的税赋名册。闽海、广南两省这十数年来商税、市舶税年年增高,倒是这两浙和南直隶却不增反降,确实让人生疑。”
说到这里,他郑重地说道:“如此说来,四郎职责重大啊。你说的这前碍重重,且细说来。”
刘玄说道:“这两浙布政使李秀其李老大人,跟首辅卢大人是同年,老迈昏庸,人称纸糊藩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