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小路上有几个打闹的孩子,在不大的地方来来回回的追逐着,笑声爽朗,是那么的无忧无虑,这让苏钰的思绪,一下子扯回了许多年前,她,书生,大奎竹临,还有唐折,他们又何尝不是眼前的模样。
先生如今似乎有些糊涂了,一句话反反复复总会说上那么几遍,苏钰依稀听着,除了她和大奎,竹临也是常回来的,甚至唐折,也曾悄无声息的回来过几次。
说到唐折的时候,苏钰脚下的步子一顿,看看一旁边的先生,她从未开口向先生说过任何诛心台的事情,但是先生心细,怕是也早已经知晓了什么,只不过隐在心中,不曾说出口而已。
苏钰也不曾问,只听先生一转话题,便夸起了那黑小伙子如何如何的好,就是一张嘴巴絮叨了些,惹得他如今话也多了起来。
话刚说到这里,村里一个年轻的小伙子跑过来朝着先生道:“温大伯,快去看看吧,你家里又快要着火了。”
先生一听,脚下的步子迈的快了些,背起手朝着自家的院子里去了。
萧逸听闻要着火,便先行了一步,到了门口,却是停下了脚步。
苏钰紧随着先生回去了,到门口一看,却见屋里似乎不见什么火光,只是院子里阿虾正对着一座灶台使劲的扇着风,浓浓的黑烟从灶台里不停的往外冒,呛的阿虾自己都捂着嘴巴不住的咳嗽着。
看到眼前景象,再看看制造这些景象的人,苏钰早已经习以为常,只是看看先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当初边关被攻破之后,阿虾没了去处,苏钰便将阿虾打发回了青云岭,一来跟着先生学些学问,二来阿虾洗衣做饭的活儿也都会些,两个人互相照顾着,日子总不会那么无聊,如今一看,她派阿虾来,似乎是给先生寻了个麻烦,而且听方才传信儿的年轻人说的是“又要着火了!”那便证明这种事情发生了,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阿虾的脸本就算不得白,随着年岁长大,五官稍稍张开了一些,倒也不见得那么黑了,只不过眼下烧火的黑灰一抹,整个脸黑的不均匀,再加上脸上鼻涕眼泪一把又一把,似乎显得更加丑了,丑的苏钰心里,也觉得一阵寒碜。
察觉到门口有人,阿虾抬起头来,在看到先生的时候还有些不好意思,但在看到先生身后的苏钰时,两只眼睛里顿时放出了灿灿的光芒,当即呲着一口白牙嘿嘿一笑,朝着苏钰这边奔来,开心道:“师傅,你终于回来了!”
苏钰后退一步,有些嫌弃阿虾脸上的眼泪鼻涕,可心头也是一暖,见阿虾不再往上扑,便伸手揉了揉阿虾的头发,瞧着他的个头都到了她的胸口处,不由得感叹阿虾已经长大了,算的上是一个少年了。
先生看了看自家院子里的场景,并不曾责备阿虾,只背着手过去,往锅里瞧了瞧,啧啧道:“呵,阿虾抓的好大的鱼,真鲜!”
苏钰一听,过去一看,果真见锅里放着一只已经宰好的鱼,葱姜大料已经放上,正准备炖,估计是夜里一场小雪夹带着雨滴,将放在外面的柴火浸湿了,不容易点着,才冒了这满院子的烟。
苏钰扭头瞧了瞧,看见水缸旁的木棚里还有一条半大的鱼,便拍了拍阿虾的肩膀道:“带上那条鱼,去邻居家问问有没有避雨的柴火,有的话,换上一些来,师傅给你做鱼。”
阿虾一听,有些为难道:“师傅,我只是火点不着,待换了柴火回来,还是我来做吧。”
苏钰一听,心里感动,几年不见,阿虾果然又懂事又孝顺了,不由得心疼阿虾,便道:“我难得有时间,难得对你好,就让师傅做吧。”
阿虾拖拖拉拉去水盆前洗了一把脸,又端起鱼来,犹犹豫豫的走了,到了门口,阿虾又转回脸来,朝着苏钰道:“师傅你还是别做了,你做的实在是太难吃了!”
说罢,阿虾不等苏钰反应过来,脚下一溜烟儿,跑的没了人影。
苏钰刚刚回过味来,暗骂阿虾一声兔崽子,却听先生在一旁捋着胡子道:“我也建议阿虾做,小钰丫头啊,你做的饭菜,可是比你娘亲做的差远了。”
连连受到打击,苏钰心头挫败,拿起的烧火棍刚刚扔下,却被萧逸轻轻捡了起来,笑眯眯的道:“我来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