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也没关系,反正是送给我的,也只有我一个人看。我欣赏它就够了。”
是,他在踌躇什么,又在担心什么?
从前的他,不屑于赢得任何人的目光,只专注表达自我。这些年,他听惯了阿谀奉迎,反而给自己抬高架子,设起了界限。
他将灵感的枯竭,归咎于披星戴月的生活,将自己的平庸,认定成是在服务大众。
实际走到今天,真正还对他有所期许的人已寥寥无几。现如今座下不过一位观众而已,他还怕什么晚节不保?
他不靠画画挣钱,无需急功近利,带着野心与欲望去落笔,考虑是否迎合大众口味。
艺术不是他的谋生手段,而是他与现实激战的矛和盾,仅此而已。
訾岳庭重新在画架前坐下,执笔混色,不再发一言。
这是盛夏最漫长的一夜。
天亮了。
院子里的青蛙终于停止叫吠。
訾岳庭拿起烟灰缸上架着的烟,放到唇边,指间全是松节油的味道。
也久违了。
后半夜,林悠没撑住,靠在椅子上睡着了。訾岳庭不忍心叫醒她,又怕她睡得不舒服,于是将人抱去了客房。
后面的画,完全是他凭记忆和想象画出来的。
訾岳庭对着尚未干透的画布在沉思。
他画出来了。不算完美,但已经超越了过去十年间他产出的所有作品。
问题是,为什么?
因为林悠,因为她身上的年轻血液,还是因为她的欣赏与仰视?
又或者仅仅是酒精足量的缘故。
訾岳庭分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