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梁浅往里走几步,就听到沈五夫人的抱怨声,声音很大,她似乎还喝了酒,听声音是有些醉意的。
她的门口,守着的是她的两个心腹丫鬟,她们很快发现了苏梁浅和沈大夫人,两人交换了个眼神,其中一个丫鬟,转身就要报信去,被苏梁浅叫住,她顿住脚步,一直跟在苏梁浅身后的秋灵,就像撒开了腿的兔子似的,冲到了门口,不让任何一个人进去。
苏梁浅和沈大夫人两人走至门口,沈五夫人还在说,苏梁浅光明正大的听着,似也不着急进去。
沈五夫人抱怨的对象,已经由最初怨气最深的苏梁浅沈老夫人,变成了沈琦善,然后变成了无辜的沈大夫人。
“你就说我那个大嫂,她就是个扫把星,大克星,小的时候克父克母,把自己一家克死了,后来呢,将夫君儿子都克死了,要我说,公爹,几个哥哥,还有我的夫君,沈家这一家,就是被她克死的,她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臭脸,她有什么可骄傲啊?让我年纪轻轻的就守了寡,我还没找她算账呢,以为叫太后一声母后,自己就成公主了?她一个姓安的,算哪门子的皇亲国戚!”
秦安氏拍着桌子应和,苏梁浅听她的声音,和沈五夫人不同,应当是没醉。
苏梁浅冷沉着脸皱眉,扭头看了沈大夫人一眼,见她脸色凄楚苍白,眼神中也流露出悲切,痛苦的仿佛被人用针扎了一般。
苏梁浅气愤,抬脚要进去,被沈大夫人拽住。
苏梁浅回头,沈大夫人扯着嘴角,本来是想要微笑表明自己没事,但那笑,怎么都挤不出来。
门前沈五夫人的两个丫鬟,看了看苏梁浅,又偷偷看了眼沈五夫人,只觉得明媚温暖的阳光下,浑身发寒,她们想要提醒,却又不然公然违抗苏梁浅和沈大夫人的命令,只不住的低垂着脑袋,像鹌鹑似的,一副等待酷刑的痛苦模样,在心里暗暗祈祷沈五夫人不要再继续说酒话浑话了。
但是,沈五夫人显然不会如她们所愿,她咒骂的对象,很快又变成了沈二夫人,沈四夫人,就连荆国公还在世时与她有过恩怨但已经仙逝多年的沈家三夫人也没放过,还有老夫人和沈大夫人身边得力的丫鬟,全部被她说了个遍。
“嫂子知道你心里苦,但这么多年,现在不是苦尽甘来了吗?难道你还想那样的苦,再来一遍?你得多为自己筹谋。姑小姐啊,娘家才是靠山!那沈大夫人,能在你们面前端起架子,在老夫人面前说的上话,不就是因为她是宫里头长大的吗?她宫里的靠山,现在还没倒吗?如果现在,你的侄女儿是哪个皇子的妃子,你兄长或者你的侄儿是掌握了实权的大官,不说你家老太太,那表小姐敢那样下你的脸?”
秦安氏句句蛊惑,苏梁浅听了这话,很快明白过来秦安氏此番过来的目的,她还真是敢做梦!
也对,做梦是每个人的权利。
“沈家好不容易又重新得了圣宠,恢复了些许昔日的荣耀,你要这时候和她们撕破脸闹翻了,这些年的苦不就白吃了吗?你甘心吗?这么多年你都忍过来了,现在苦尽甘来,怎么还忍不了了呢?你再忍耐个几年,等你娘家的兄弟侄儿都上位了,给你撑腰,让你在沈家当家,到时候什么都你说了算!”
在沈家当家?野心倒是挺大。
苏梁浅食指放在鼻翼下,掩住嘴角的讥诮,说这样的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我上辈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竟让我嫁到这样的人家,年纪轻轻的就守了寡,一个儿子都没有,要不是没处去,我根本就不愿在这个地方呆,我都要压抑死了!”
沈五夫人又开始哭喊起来,话语间,充满了浓浓的厌弃。
屋子里,暂时归于了平静,站在沈大夫人稍前面一些位置的苏梁浅,撩开帘子,走了进去,“既如此,那我给小舅妈安排一个去处,如何?”
沈大夫人紧随在苏梁浅身后,苏梁浅话音方落,她刚好停住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