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借着湖水登高,冷静地引导水流,先是拔去了周围焚烧着的树木,阻断火势继续外扩。
接着引水回流,一番艰辛折腾,终于灭掉了江家大火。
此时的江芹瘫坐在地上,脸色苍白,鼻梁上两抹黑灰,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下颌聚满了汗珠。
白灰色烟雾从烧得焦黑的屋宇中袅袅升起,宛如一声缠绵肺腑的叹惜。
眼前有水光,是亮的,迷迷蒙蒙间,江芹扶着刺痛的手臂,透过轻飘飘的烟雾,仿佛看见了一双璧人。
“娘子鼻息敏锐,我换了稍淡的香,不知合不合你心意。”
“夫君所选自是最好的,我很喜欢。”
模糊的铜镜倒影一派岁月静好,江自流搀起那个美而不艳的女子,一手轻轻放在她高高隆起的腹部,“瑞娘,辛苦你了。”
名叫瑞娘的女子无声覆住他的手,低垂双眸,凝望着自己腹部。
两人依偎在窗前,脉脉无言,如同世间千千万万对平凡而不凡的夫妇。
“夫君不惧我是妖吗?”她问。
“人也好,妖也好,你就是你。”他答。
瑞娘笑了,眸光流转,倚近了丈夫的胸膛。
有个悦耳的声音响起,江芹听见她心之所想,空灵,悠长。
“夫君你可知道,妖能容于这世间毕竟少数,半妖,更为异类。无碍,我们的孩子,将会是一个真真正正的凡人。”
一滴晶莹坠落,同时带走江芹视线里的幻梦。
江自流和瑞娘执手相看的画面凝在泪珠中心,在触碰到地面的瞬间,仿佛摔碎的水晶球,无声中轰然瓦解,仅仅留下一个绽开的圆点。
“芹姐姐。”
江芹抬起眼,面前出现言灵担忧的一张小脸。
她飞速抹去汗与泪,拄着手站起来,吸了吸鼻子,“我们去地窖,接应你师兄。”
三人当即交换过眼神,由慎思打开了通往千春楼地窖的传输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