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芹是被门外的胖麻雀啁啾声吵醒的。
她躺了一天一夜,脑子昏昏沉沉,像熬了几个大夜又睡了一个于事无补的短觉,暗暗感叹,进入梦境竟这样耗损精神力。
艰难地撑着爬起来,还没开口说话。桌边坐的言灵嗖地一下,飞箭似的奔出去。
“大师兄!芹姐姐醒来了!大师兄……”
她哑然失笑,坐在床上缓过一会,头还有点晕。
门外有响动,抬头一看,竟是珍珠。
“外头怪热的,进来坐呀。”
江芹笑着招手,和善可亲的样子似乎打消了珍珠的顾虑和担忧,她垂目想了想,脚步很轻地进屋,站在离床三步外的地方。
珍珠不吭声。江芹只好捶捶酸软的脚,挪到鞋榻上,一边窸窸窣窣趿绣鞋,一边主动问:“身上好些了吗?”
珍珠还是无话。
穿好鞋子的江芹抬起眼,这才发现她拿着纸笔,有些惊讶。珍珠默默递来张裁成一半的纸,她一知半解地接过,纸上写着两个字:多谢。
令她震惊的是,珍珠写得一手好字,骨体坚实,就像她这个人一样,散发着一种从内而外,隐忍不屈的生命力,字如其人,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了。
事情还不算完,即便珍珠真的与晏富春的病无关,晏府肯不肯放她一马,仍是未知数。
一想到这里,江芹有些伤感,看着她的脸,“以后你打算怎么办,这里是不能呆下去了,京城还有别的亲友吗?”
珍珠一手按着喉咙,试了几下,还是不能发出声音,只好抽走那张纸,压在手掌心,用濡过墨的笔写了几个字,重新递回去。
“不走?小姐?”大概是事先沾的墨又滴又晒,所剩无多,所以纸上最后一个字墨迹很浅。
江芹读罢,出乎意料地站起身来,“你不打算走,想留下继续照顾晏小姐?”
“呃嗯。”
珍珠喉咙里发出干涩暗哑的声音,冲她点头。
这怎么行,晏夫人对她,可是动了杀人灭口的心的。
江芹正要劝,余光忽然发现宋延和言灵已在门外。珍珠顺着她的目光回头,见到两人后,微微侧开身行了个礼,默默地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