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费工夫审了人,安排人手盯住谭良和戏班,又使人暗下里悄查戏本一事,正累着,糟心的门子便不要命的闯上来了。
这些日来,公子在外装得浪荡风流,对内一群门下小厮、书吏小员又好一副糊涂的慈善温和,现下,交接的初账落成,也该让他们体会一番,什么叫冷酷无情了。
陆知提过茶壶给庾冰续茶,“庾经历多坐会儿,外面完事,还得请你掌掌眼。”
庾冰神色不变,“在下眼力可不佳。”
陆知这才看见庾冰身侧几案上放着几包药,心思一转,“庾经历身体不适?”
“嗯,”庾冰啜一口茶,微闭了闭目,“这不,夜里眼睛不好,刚让罗大夫瞧过从全济堂回来。”
陆知被狠狠噎住,略吃惊:“这么巧?”
庾冰视线射过去,半点不像夜里眼力不佳模样,“哪里巧?”
陆知道:“林姑娘先前发病,孙同知不也使仆童请的罗大夫,庾经历你也找罗大夫瞧病,是这个巧。”叹一声,“全济堂医术是真了得。”
是说林姑娘,还是那河道书办……
“可不,”庾冰似不在意的道:“全济堂医术在云香府首屈一指,不仅我信,孙同知信,就连……前府台亦深信不疑。”
“猝死的范大人?”
“不然哪个前府台?”
陆知趁着追问,庾冰却不再提这茬,道:“说来就话长了,改日吧。”
陆知思忖,改日?庾子温是有心会公子,还是一句推口的话?
外面,门子搜肠刮肚,恨不得刮下一层脑骨来回忆,忆起来又抖着手不敢下笔,着实只得又昏了。几番反复,几张纸才被扭捏的字迹填满。
陆知着人将门子暂押下去,收好门子的讹贪罪证,同庾冰一道离开,“庾经历,掌眼的事儿……像方才这等恶吏实在可恨,可我家公子初到云香,还需请你慧眼如炬一番。”
陆知不称陆瞻府台,反称公子,已是表明态度。
而庾冰却如充耳未闻,垫一垫手里药包,“在下是心有余而力不足。陆大人只要有心,又何需在下这双废眼。”
公子是有心,有心让庾子温心悦诚服。陆知没再多言,笑着和庾冰道别。他们手里倒有一样东西,但公子吩咐,只能做锦上添花之用。
陆知回去,俩护送林胭归家的衙役正候在内宅门前,等着复命。他随指一人留下,打发另一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