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绥心下想了想,抬手按住他肩,收了落寞颓唐神色,弯起眉眼轻笑:“玩意?不是夫君先前亲口说的,我从今以后就是西厂主母?夫妇一体,我是玩意,夫君算什么?”
容澈没想到她收眼泪收得这样快,甚至还笑得出来。不自在地牵了牵嘴角:“旁人眼中的主母,在我这,只是个做摆设的物件罢了。”
又掀起眼从额角到朱唇,目光细细地扫过她面容,“一口一个夫君叫着,好不害臊!听闻你在闺中痛骂阉贼,你该明白啊,我这样的人,怎么做你夫君?”
姜绥的脸霎时又红透了。
她知道容澈是太监,和一般的男人不同,从小就清楚。可把这事放到明面来说,大大出乎她意料。
在姜绥记忆中,容澈清淡如云,和那些奴颜婢膝的内监完全不同,他骨子里的骄傲是他的光风霁月。
可他如今却能说出这样自损的话来,以新人在怀的方式。
那层清淡疏离的隔阂仿佛瞬间被撕开了。姜绥恍惚,到底是他变了,还是自己从未真正了解过他?
可不了解又如何?总归现在嫁了他,有大把的时间去了解。
两生两世与他纠葛,除了越陷越深还能怎样?
姜绥用力按住他肩,挺起腰背摆出强硬的姿态。江家小姐也是能挽弓骑马的女中豪杰,手劲本来就大,姜绥诚心反制容澈,格外用了劲道。
容澈也不是挣脱不开,只是不想用力。
全神贯注地看着她,听她拿着娇纵的劲口口声声道:“娶我进门,便是我的夫君。夫君想给我个下马威,端着派头拿话哄我罢——”
“有求于夫君的那么多,夫君怎不一一收进西厂来?”
“夫君厌恶梅花,怎么把新房命名擎梅?”
“夫君抱我跨过火盆,不是希望你我未来顺遂?”
她一口一个夫君,喊得容澈什么章法都没了,捉住她按在自己肩头的手,缓缓摩挲细腻的指尖,喉头溢出一声叹息:“女人真是善变啊。”
姜绥坐在他怀里,感受到轻微的颤动。
他在笑。
敛眸勾唇,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
笑中带着无可奈何的意味,却是十足发自真心。显然,他对这一番言语很是受用,一笑便暴露了接纳和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