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奴家便起了疑心,下楼前去找怜星妹妹打听,又得知俞侍郎和顾公子本是朝廷遣往匈奴和谈的,留在凉州迟迟不动身,便是为了等裴公子。”明月姑娘又道。
“等阿据?”曹雪竹听了皱眉。
“正是,凉州人人都知道,九月初九日,裴公子必来九仙阁。”
“那黄封酒?”他们来九仙阁,总不能是一睹阿据的美貌,可席上并没探听出什么。
“奴家不知黄封酒里有什么,只是看那位公公倒酒时,史大人的神色有些不对,又连番催促裴公子饮下,奴家以防万一,便想和裴公子换酒喝。”
“原来如此,多亏姑娘机灵,黄封酒是陛下御赐,我等都不得不喝,若酒里真的有什么,阿九就凶多吉少了。”
“也可能是奴家多心,说不准反倒连累了裴公子。”明月姑娘想起席间史安国的眼神,冰凉粘腻如同一条毒蛇一般,不由心底泛起恶心,强忍着没有干呕出来。
“性命攸关,再怎么小心也不为过,还是多谢姑娘了。”
曹雪竹知道临松涧再怎么行侠仗义救护百姓,在朝廷眼里却始终是匪类,与官员们往来的时候,时时刻刻得存着一份戒心。
他话音刚落,便听得更声响起,原来不知不觉,已是三更时分了。
“夜已晚了,几位旅途劳顿,还请早些安歇吧。若蒙不弃,就请裴公子和钟姑娘在奴家房里安歇吧,曹师爷请跟奴家来,楼下还有一间客房空着。”
“姑娘的闺房,我等怎敢鸠占鹊巢,还请姑娘随意寻间空房便可。”裴据听到这里起身道,顺便还拉了斜倚在榻上的云中一把,见他已酒醉微醺睡意迷蒙。
“不妨,我今晚去同怜星妹妹作伴,她虽未下楼,也吓得不轻。”
明月姑娘听了后强笑道,她这话原本是存了试探的心思,毕竟裴据不喜女色,凉州人所共知,这三年来,从未见他对那个女孩子和颜悦色过,以为这容貌寻常的钟姑娘,不过偶然碰到了一起,谁知他听了后并未反驳,难道早已同床共枕如胶似漆?明月姑娘听了后不由得双手紧紧绞着帕子。
“如此多谢姑娘了。现下已是三更天了,怕是怜星姑娘还等着,姑娘只管去吧,在下便在这里,和阿据他们将就一晚,不必劳动姑娘了。”
见明月姑娘起身,要领着往楼下去,曹雪竹忙推辞了,送走了她们主仆两个,刚闩上了门,准备和裴据商议,就听得窗边传来方才那个侍女的声音。
“那个钟姑娘好不晓事,竟然和两个男子同住,我看也不像是什么良家女子。想不到曹师爷竟是那样的人!”
曹雪竹听了有些愕然,他怎么就成了那样的人了,忙靠近窗户凝神听了。
“不许胡说,他们是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也是有的,今夜又劳乏了,房里有床有榻,那钟姑娘倚在榻上休息也未可知。”
“姑娘说的是,明日我看看床帐不就知道了。那钟姑娘长的那么老高大个子,虽然眉是眉眼是眼,挑不出什么大错儿,可长在那张脸上就是没有多好看,若不是那一身白生生的,连咱们这里洗衣的丫头也比不上呢,更何况姑娘呢,我看裴公子是瞎了眼。”
远远听得呵斥声传来,再就听不真切了,曹雪竹忍不住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