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公子,你可能不知道。考城县每年截留的那部分修缮堤坝的银子都是当年现用的,若是用不了的话也不用上交朝廷,部落入这些官员们的手中,你说他们怎么会轻易地把这笔银子拿出来呢。”很少说话的齐主事苦笑着解释道。
沈崇名恍然大悟,接着又纳闷道:“既然如此,那这为黄知县一定是贪了不少银子,几位大人为何不惩治他呢。”
“惩治?我工部清吏司只有监察之权,却没有决断之权,这样的贪墨之事只能交给户部清吏司调查决断,沈公子也许不知,现任户部河南清吏司的郎中黄大人是这黄知县的本家叔父。”赵主事苦笑道。
这话里的意思沈崇名自然明白,常言道官官相护,更何况这官员还是亲戚关系,哪里能不庇护呢。
昏暗的房间内一时间陷入了沉寂,一个正三品两个正六品被一个小小的七品知县整的没了脾气,谁也不舒服。
与此同时,县衙之内的黄胖子也是坐卧不安,牛侍郎脾气见长,这可不是个好兆头啊。
“师爷,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呢,是不是这牛侍郎有什么依仗了?”黄胖子有些担心的说道。
牛侍郎的根底他倒是清楚,这么个倒霉蛋虽然官居三品却没有什么实权,前几年来考县自己也是这般对待却没见他发过脾气,可是今年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不由得他不担心。
脸颊一颗黑痣,一双三角眼的师爷抖了抖小胡子说道:“应该没甚依仗才是,大人您也知道工部历来就不受朝廷大员重视,而历任尚书在朝堂上也没什么说话的权利,这主管河流堤坝的右侍郎更是鸡肋中的鸡肋,天生就是个背黑锅的料。”
师爷狠狠地一阵贬低,黄胖子很是认同的点了点头,若不是这样,就算自己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这样对待人家啊。
“就因为这样,原来的严世藩就没有将牛侍郎收到麾下。现在严家倒台了,朝中更是遍布裕王一党,他们也没道理要拉拢牛侍郎,所以牛侍郎不可能有什么依仗的。要是小的没猜错,极有可能是牛侍郎多年来抑郁的厉害,这才脾气见长,大人不必理会。”师爷头头是道的分析着。
“嗯,师爷说的有理。”黄胖子点头笑道,心中轻松不少,看来今年的三千多两治河费用又要归自己了。
“事关百姓性命的银子也敢贪,这家伙还真是够狠的啊。”回到自己的房间中,沈崇名越想越觉得这个朱胖子可气,为了他的一己之私,竟然把沿河两岸几十万百姓的性命置之不顾,这样的官员该杀!
若是以前,沈崇名自然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不为别的,就因为咱有心无力。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有了高拱的青睐,虽非官绅但能量不可小觑。若是不这件事情捅上去,只怕这黄胖子要吃不了兜着走啊。
冷冷一笑,沈崇名起身出门,要想告发黄胖子,罪证可是不能少的。没有调查之权,却可以旁敲侧击通过走访搜集一些。
“公子,您这是要去哪里?”专门负责伺候沈崇名的杂役一见沈崇名要出门,急忙上前问道。
“哦,闲着没事随意转转,你歇着吧。”沈崇名和蔼可亲的说了一句,大步向着悦来客栈大堂走去。
“小二哥,向你打听个事,对面衙门的黄知县是不是经常来你们这里吃饭啊?”沈崇名笑呵呵的趴在柜台上对着则忙着擦拭柜台的小二哥笑问道。
方才黄知县送他们进来的时候,沈崇名可是亲眼瞧见跑堂的伙计们那股亲热劲,却别没有向普通百姓面对官员的那种诚惶诚恐,由此推断他们应该比较熟悉。
那知道小二哥只是警惕的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
“本公子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特别喜欢探听别人的事情,唉,这银子多了也没地方花啊。”沈崇名把玩着从腰间取下的钱袋自言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