韵之进门,便见闵延仕也绕过长廊向自己走来,韵之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迎上前说:“您别乱动,郎中不是说,要静养两天。”
“韵之,我……”闵延仕道,“昨夜回去时,下人们还问我怎么没回家,后来我在书房看公文,再后来的事,我都不记得了。”
韵之拉着他,缓缓往门里走,将浑身冰冷的丈夫带到炭炉旁,捂着他的双手说:“等了我多久,手都成冰坨子了。”
“韵之……”
“其实,不必解释,我恼的并不是那两个丫鬟,甚至不是娘。”韵之眼中还有几分清冷,她说,“我只是想不通,我们夫妻究竟算什么,我怕我的一厢情愿,是不是终有一天会走向绝望。”
“不会,绝不会。”闵延仕坚定而急切,反过来抓着韵之的双手,“我喜欢,韵之,我喜欢,能娶,是我此生最大的幸事。”
成亲以来,韵之说了那么多次的“我喜欢”,终于等来了一句回应。
虽然越来越亲昵的彼此,让她感受到自己被喜爱,但丈夫始终没有亲口说,不论内心如何体贴与善解人意,终究还有那一分不甘,在她心里隐隐作痛。
“真的吗?”韵之哽咽,“为了哄我高兴,还是为了昨晚……“
“在我意识到,每天急于回家,在我发现自己闲下来就会想起,当我闭上眼睛也能在心里描绘出的模样,我知道,我喜欢上了。”闵延仕说,“虽然迟了太久,可我变得越来越像,学说话,学的脾气,学的开朗,一切都是因为,我喜欢。”
“我……有这么好吗,又何必哄我,我……”韵之晕晕乎乎起来,她以为这将是一场万劫不复的矛盾,就在昨晚,她就铁了心地要结束这一切。
“别人眼里我不知道,在我眼中,世上再无人比更好。”闵延仕郑重而深情地看着韵之,“韵之,我喜欢。”
这一场表白,带着伤痛,可也因此变得更真实,他们的欢喜是真实的,痛苦也是真实的。
韵之自己都忘了,她几时说了第一句“我喜欢”,可她会永远记得闵延仕的这句,一辈子都记着。
“我昨晚把丢下了。”韵之哭着说,“我到现在还后悔,我不该把丢下,我该带着一起走。”
闵延仕摇头:“丢的好,给了我机会自己从那个家里走出来,虽然、虽然,是开疆把我背出来的。”
韵之破涕而笑,搀扶丈夫坐下,抚摸他的额头,担心地问:“那药很伤身体是不是,还难受吗?”
闵延仕却顺势将韵之抱在怀中:“原本这世上,没有什么是我放不下的,我有幸成为宰辅长孙,却也是我所有的不幸,韵之,直到有了,如今这世上,终于有我放不下的人。”
“我怎么、怎么才发现,、这么会哄人?”韵之委屈至极,泣不成声,“对不起,延仕,我再也不丢下。”
门外,是吃过饭,想来拿件东西就要出门的开疆,把屋子里小两口的情话听了半天,笑着转身离去。
但步子越紧,脸上的笑容也越淡,羡慕他们读书人,说起情话来也一套一套,他此生或许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没有也好,他嘴笨,什么也说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