韵之软绵绵地应着:“我听的,可也要去歇着,别叫父亲母亲打扰。”
闵延仕替韵之掖好被子,温和地说:“看闭上眼睛,我就走,等我们都睡醒了,我还有事要和商量。”
且说公爵府中,平理一清早跟着父亲去国子监解决他离京之前的事,祝承哲带着老太太为孙儿求情的亲笔书信,再有那群为平理“卖命”的兄弟联名保证绝不再闯祸,经商讨,平理得到了重回国子监念书的机会。
但作为条件,要平理在家反省后方可重新入学,且明年春闱,他不得参试,能否参加科考,且要待下一届时,再看他的表现。
平理原就不爱念书,也无心做官,他眼下可是要干一番大事业的,如此更是无所谓。
可不能不把国子监放在眼里,更何况那些为他“牺牲”的兄弟们,还要继续念书,给各自的家中一个交代。
于是一切要求皆顺从接受,再三告罪后,将回家中反省七日,并写下七十篇反省感悟,他就能重新回来念书。
祝承哲另有差事,半路就和儿子分开,这会儿平理回家来,到内院向祖母禀告国子监的事,顺便就在这里用午饭。
三夫人抱着平珍找来,坐在桌边,目不转睛地看着大儿子狼吞虎咽,时不时轻声提醒他慢些吃别噎着,平理就很不耐烦地埋怨。
老太太教训孙子:“没良心的小东西,别再气娘,不然我绝不饶,听见了吗?”
三夫人笑道:“您别怪他,孩子这么大了,多半是烦爹娘啰嗦的,我又远比别人啰嗦十倍,不怪他。”
平理听这话,心里反而有些过意不去,把饭碗朝母亲面前一伸:“娘,我还要。”
三夫人立时眉开眼笑,亲手给儿子盛饭。
之后问起边境的事,平理绘声绘色地说了那场小小的战役,很不过瘾似的念叨:“赞西人真没出息,这么就跑了,我满肚子的火气还没发完呢。奶奶、娘,们在京城,真是不知道外头的光景,我们队伍一到那儿,只剩下满目疮痍,房屋田舍无一幸免,百姓们逃散的逃散,逃不掉的都成了冤魂。结果我们一打,赞西小儿就跑,这笔账不能算清楚,我真是不甘心。”
三夫人望着儿子,竟是眼中含泪,背过身擦了擦,老太太笑话她:“别急着掉眼泪,这个是大了出息了,可还有个小的,够再折腾二十年。”
平理豪气地说:“往后珍儿交给我,我来管教他。”
老太太嗔道:“是从小被哥哥们管头管脚,如今也要抖落哥哥的威风了吧?”
平理塞着满嘴食物,鼓起油汪汪的嘴笑,好容易咽下,便问:“平珒真的去了纪州?”
老太太颔首,不以为然地说:“念书去了,说他嫂嫂是跟着亲家老爷学的,他去了错不了,自己做主要去,我还能拦着么?”
祖孙俩目光交汇,此刻边上好些伺候饭菜的下人,祖母必然有不能让闲人听去的话,眼下到了紧要的时刻,任何事都要小心。
而母亲这边,虽然平日里大大咧咧,这件事上一直十分小心,此番送走慧之,她是满心不舍,但也懂得大局为重,这叫平理十分欣慰,又不知为何地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