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溆走出屋子,心情如飘雪的天空一般压抑,惊慌不定。
兄长与长乐公主的纠葛他自然清楚,如今只看兄长绸缪大事之余依旧对长乐公主颇多关注,显然是一直耿耿于怀,不肯善罢甘休。
他就纳了闷儿了,当年长乐公主在长孙家孝敬公婆、妯娌和睦,简直就是贤良淑德之典范,纵然夫妻感情不合导致最终和离,可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大家一别两宽岂不更好?偏偏兄长无比介怀,前两年居然潜返长安挟持长乐公主,差点闹出人命……
至于么?
再者说来,这两人是死是活他并不是太关心,可为何偏要将这等事交给他去办?
万一兄长哪天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害了长乐公主性命,皇家追究起来自己岂不是亦要遭牵连?
他心里又惊又怒,彷徨无措,回到居处坐卧不安,思虑半晌,唤来两个亲随,一起出府。
坐着马车在长安城内转悠半天,确定兄长没有派人跟着自己,这才放下心,来到靖善坊蒋王府。
门前禁卫见到长孙溆前来,连忙入内通秉,片刻返回,一个内侍引着长孙溆直入府内,来到花厅落座。
侍女奉上香茗,须臾,蒋王李恽一身锦袍,头上戴着一个镶嵌白玉的抹额,兴致勃勃的从后边出来,大咧咧坐在椅子上,笑道“长孙八郎今日怎地有闲暇光临寒舍?呵呵,遣人喊了你几次出来耍,也见不到人,看来本王请不动您这尊大佛啊。”
长孙溆苦笑道“殿下何必挖苦在下?这些时日家中事多,实在是无暇出门,殿下见谅。”
他们两个年岁相当,一个是亲王,一个是世家子弟,又是姑舅亲,平素常玩在一起,交情甚笃。
只是自从长孙冲潜返长安,开始绸缪大事,严谨家中子弟四处游逛,所以蒋王李恽数次派人找长孙溆出来玩耍,都被拒绝。
李恽奇道“你家能有什么事儿?莫不是前些日子你那两位兄长闹得幺蛾子还未消停?”
长孙淹犯下弥天大错,几乎被朝野上下认定大难临头,结果就在他四处走动求爷爷告奶奶的时候,却被自己的亲兄弟在背后狠狠的插了一刀,差点使得长孙淹遭受灭顶之灾。此事早已在长安城内哄传,这等“兄弟阋墙,手足相残”的戏码最是让人津津乐道、喜闻乐见,也使得长孙家沦为世家门阀之中的笑柄。
兄弟相争只是寻常,但是如同长孙温这般恨不能将兄长活活坑死却并不多见,这等行为也被世家门阀引以为耻,将长孙兄弟的事迹当作“反面教材”告诫自家子弟。
整个长安城都在看长孙家的笑话……
不过这些时日以来,长孙淹闭门不出,长孙温亦是鲜有出现人前,事情已经渐渐淡化。
长孙溆清秀的面容涨红,有些羞愧,连连摆手道“非是如此,是因为大兄回来了……”
李恽正待嘲讽两句,忽然醒悟过来,瞪大眼睛道“你说谁回来了?长孙冲?”
长孙溆忙道“殿下小点声!大兄如今还是钦犯,若是传扬出去,势必引得京兆府衙役登门抓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