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骑士吐气开声,中气十足:“末将房俊,恳请卢国公出营相见!”
今日阴天,雨水将降未降,所以声音远远传出,两军阵前兵卒将校听得真真切切,不仅一片哗然。
今时今日,房俊之威望早已随着关陇叛军的战败而臻达前所未有之巅峰,即便是当年参预立国以及随后玄武门之变的一众帝国宿将,也不能在他面前倚老卖老,俨然军方新贵、一方大佬。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东宫砥柱、一军主帅,却大摇大摆的立于军前,这是何等胆量气魄?
左武卫一阵鼓噪,诸多兵将怒气勃发、蠢蠢欲动,认为房俊这等行为固然胆魄令人钦佩,却也隐隐不将左武卫放在眼中,是可忍孰不可忍!
程咬金甩了一下马鞭,喝叱道:“都给老子安生一些!且不说人家堂堂越国公乃一军主帅、帝国柱石,汝等不可以下犯上,单只是其勇冠三军之武力,汝等去了也是白给!都守在这里,不许妄动,待老子去会会这狂妄的小子!”
言罢一夹马腹,催动战马排众而出,直奔立于军前的房俊。
相距不足一丈,程咬金才勒马站定,大声道:“单点老子出阵,是否欺老子体衰,想以壮欺老?来来来,咱们大战三百回合,老子让你知晓什么叫姜是老的辣!”
房俊在马背上哈哈大笑,抱拳道:“叔父说笑了,您是长辈,在下岂敢不敬?只是自叔父东征之后久未相见,甚是想念,故而凑上前来与您说说话儿。”
说着,自马背上翻身跃下,信步来到程咬金马前,毫无防备的样子。
程咬金“嘿”的一声,也翻身下马,上前两步,抬手拍了拍房俊的肩膀,上下打量一番,赞许道:“早知道你小子有出息,却不曾想出息居然这么大,连吾等老家伙都被你压过了去!后生可畏啊,甚好,甚好!”
他是真心实意感到高兴。
他与房玄龄君子之交,极为敬佩对方的为人处事,但脾气却不一样,有些合不来。反倒是房玄龄这个此子,他看着就舒服,脾气合得来,从不以子侄辈相待,更像是平辈论交,故而对房俊今时今日取得之成就分外高兴。
即便是他这位开国公,此时面对房俊之功勋成就,也难免有些嫉妒……
献出玻璃配方、筹建华亭镇等等就不必说了,即使当年兵出白道覆亡薛延陀令天下侧目、人人惊艳,也无法同这一年来所取得之功勋相比。
举国东征、京畿空虚、外敌入寇之际,房俊挺身而出,率领半支右屯卫转战数千里,一路击溃吐谷浑、突厥、大食等等当世强敌,长安风雨飘摇之时,又数千里驰援东宫,于绝境之中一举击溃关陇叛军,此擎天保驾、扶保社稷的从龙之功,堪称当世无双。
更别说东征大军铩羽而归以后,一力贡献平穰城、覆亡高句丽的皇家水师也是房俊的部队……
只此一年来的成就,当得起一句“惊才绝艳”之赞誉,史书之上,大抵是要拎出来单独列传的人物……
光芒闪耀,举世无双。
房俊与程咬金相对而立,谦逊道:“叔父面前,晚辈些许微功岂敢自夸?往日叔父有建国之勋、从龙之功,早已臻达军功之顶点,自当半生拼搏而后一生享用,晚辈初出茅庐,只能步步凶险、锐意进取,追寻叔父之足迹不敢有所懈怠。”
程咬金捋着胡子,“嘿”的嗤笑一声,瞪了房俊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