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弟崔余庆惨死神禾原,其背后的阴谋如何骗得过他?这种为达目的宁肯牺牲自家子弟的行为,令他极为不齿,也甚为恼怒。
所以当家中传话让他配合张行成收拢兵部大权,他呲之以鼻、恍若未闻。
当然,这不仅仅是个人感情,更在于他对于大势之判断,眼下虽然废黜几成定局,但房俊并未在陛下那边失宠,且房俊如今的威望、权势、地位,绝不会因为太子被废而一蹶不振。
与其在诸位皇子当中摸黑去瞎选一个,将来成败听天由命,还不如牢牢抱紧房俊这条大腿。
以房俊以往的脾性,对于自己忠诚部下之袒护极为强势……
房俊点点头,对于山东世家的所作所为看不入眼,随意道:“随便他怎么折腾吧,无需在意。柳郎中你这边乃是重中之重,要全部精力放在铸造局重建之上,争取早日全面复工,钱粮耗费可还跟得上?”
柳奭不问房俊为何这般急于恢复铸造局的全部产能,蹙眉为难道:“下官如今几乎整日留在此地,监督各项工程之进度,但也正因所有工程几乎同时开动,钱粮耗费甚大,有些捉襟见肘了。”
房舍、仓库的修筑,水力设施的构建,复工所需的铁料、木炭、焦煤、硝石,再加上人吃马嚼,每日的花费都是一个天文数字。
房俊脚下不停,走到一处刚刚搭建完毕的水力锻锤前一边观望监察,一边道:“再扛几日,等到房家湾码头那边全部开工,原料、建材、钱粮便会悉数供应。”
几位兵部主官互视一眼,欲言又止。
普天之下,哪里有人用自家之钱粮无偿供给国家的项目建设?说好听这是傻子,说难听那便是心怀叵测……
不过如今铸造局勉强恢复生产之下所产出的军械流向何处,他们几个心知肚明,所以也只能将满肚子规劝之言咽回肚子里。
怎么看,房俊也不似那等会在太子一朝被废之后拥护太子起兵造反的蠢蛋……
柳奭心里打定主意,虽然房俊嘴说由着张行成折腾,但他身为房俊忠实心腹却不能听之任之。等会儿回去之后便将房俊垫付的各项钱粮归纳一下,明日上值,便让张行成还钱。
你不是兵部尚书么?你不是想要揽取大权么?
那就先给钱吧。
不给也行,那就上疏提请陛下裁撤铸造局,让房俊这些钱全部都打了水漂……
……
另一边,张行成被程咬金迎入府中设宴款待,于酒宴之上推杯换盏,哪里想得到自己的下属居然想要给他挖一个大坑,让他颜面尽失……
他举杯敬酒:“今日得卢国公之款待,下官幸甚!谨以此杯,敬卢国公。”
程咬金哈哈一笑,举起酒杯,未等说话,陪客的长子程处默一抹嘴,起身执杯,大咧咧道:“这杯酒吾替父亲喝了,话说张尚书今日登门,足见还不忘咱山东袍泽之情谊。既然如此,那在下有个不情之请,您如今乃是兵部尚书,统御天下兵马,不如签署一份文书调令,将在下调回长安,也好就近孝敬父亲。在下也知道有些唐突,但今日赶巧与张尚书同席,故有此情,若是以往房二仍任兵部尚书,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