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无人烟的沟壑之下,袁满从朦胧中幽幽转醒。
四周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感觉像是睡了一个世纪之久。
袁满记忆断片,正待揉揉惺忪眼睛,才发现手脚皆被反缚,丝毫动弹不得。脑袋上蒙着异物的幽闭之感与呼吸困难,恰如当头棒喝,提醒她蓦地想起,自己被人绑成了肉票。
鼻端弥散着青草香与尘泥味,袁满意识到身处野外,便躬着身体,摸索着挪至一颗树下。先用树干磨松缠绕手脚的麻绳,费了好大的劲儿解开之后,她将头罩猛然扯落。
凉风习习,月色溶溶。借着漫天星子清冷的光华,眼前一望无际的芦苇荡波澜万顷,随着微风轻轻摇曳。
没有心情欣赏美景,袁满摇摆着站起身,蹒跚地往前行。所到之处,惊起芦苇丛下鸦雀乱飞。
正在此时,身后窸窣声响,她回头一顾,只见一头半大的幼狼出现在视野。
见了袁满,幼狼仰天长啸,不过弹指之间,更多的野狼得闻讯息赶赴,纷纷拨开芦苇,依次冒头钻了出来。
秋来少粮,狼群眼冒绿光,很快将袁满包围,皆以趾爪挠地,恶狠狠地龇牙咧嘴。
袁满手无寸铁,只得攀折下几枝芦苇防身,冲着头狼胡乱晃荡:“你你不要过来,我身上统共都没二两肉,嚼起来塞牙的。”
头狼滴着涎水,一眨不眨瞪着袁满,似乎在估量她的战斗力。
袁满害怕得无以复加,想起已无孙策在旁护佑,绝望地闭上了眼睛,高声大喊给自己壮胆:”呜呜呜,孙策,你在哪儿啊,我快要翘辫子了……呜呜呜,快来救救我,我对不起你。孙策,孙策啊……”
半山腰上,孙策傲然睥睨,将袁满自始至终的行为尽收眼底。
这还是他第一次听见她直呼自己的大名。
他们争分夺秒抄了小路,才刚赶到,就见袁满像条蛆一样蠕动着圆乎乎的身子,求生欲极强。
可在最原始的弱肉强食面前,一贯盛气凌人的女人居然能拿轻飘飘的芦花杆当武器,模样滑稽极了。
“这小娘们真是个憨批,那树全是枝杈,不知道往上面蹬腿么?”蒋钦看不下去了,袁满的声音讨厌却魔性,令他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再这么叫下去,魂儿都要被喊没了。”
正抱怨着,深沟之下的头狼将舌头一卷,向着袁满扑了上去。
一声尖利的叫声冲破云霄,袁满蒙住脑袋蜷缩在地,以为这次凶多吉少。
可电光石火间,耳畔突然传来一阵呼啸的风吟。随后笃笃的闷声七零八落响起,她仓皇抬头,就见群狼竟在斯须之间被射杀得寥寥无几。
仅剩的一头劲狼恼羞成怒,挥着利爪奔向自己。刚窜到头顶,凌空一只斜箭嗖的飞来,又准又狠,干净利落洞贯劲狼的双目。血幕喷薄而出,溅了袁满一头一脸,劲狼委顿倒地,渐渐没了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