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青伊雪和司青伊夏在汴梁东城门外分别。
来汴梁的时候,姐弟俩怀揣着对江湖的憧憬,好奇又带着懵懂,离别之际眼中皆染了风霜,无言许久,司青伊雪主动道:“此次路上多加小心,有不懂的地方多请教方先生,我……归期不定,代我向爹娘道声歉吧。”
她背着静石法师生前的禅杖,护着一口棺材,身后是送葬的队伍,司青伊雪自愿将静石的遗躯送回燕池庵,并将留于庵中带发修行一年,为静石法师茹素守丧。
司青伊夏下意识抚了抚还蒙着绷带的右眼,淡然笑道:“怎会有道歉之说,爹娘知道后不会因此怪罪你的,姐姐。”
此乃道义之举,又有何人能来谴责?
女郎迟疑看了弟弟一眼,终于没有忍住,踮起脚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难过道:“阿夏,一个人要坚强啊。”
青年沉默,应了一声,在姐姐收回手后主动告别,毫不留恋转身而去,黑色为底金蝶纷飞的衣袍在风中起舞,无形中透出了几分飒飒冷峻。
他会带着被损坏的人偶回桑霞馆修复,亲手为它描眉画眼,补足他已经失去的颜色,装上他再也找不回的眼珠。
马车旁等待的方寅客气朝司青伊雪点头,他会随司青伊夏一路回去,完成商虞布置的任务。
司青伊雪恍然看着弟弟离去的背影,突然发现不知何时,阿夏已经不穿以前那些绘满山川草木与花鸟走兽的清雅长袍了,他的衣裳制式与底色越发厚重,却又毫不含蓄绘洒大片艳丽斑斓,就像赶在枯萎前拼尽全力绽放的残败花束。
他变成熟了,从一个男孩变成了男人,在付出疼痛与绝望为代价后。
她垂眸看向自己一身素衫,苦笑一声,谁又不是如此呢。
“启程。”
“是,馆伊大人!”
……
“曲少主,多谢您施以援手,护住师姐心脉留下一线生机。”
宋药这声感谢确实真心实意,曲玉树与祝懿光虽是朋友,但毕竟一男一女,总不可能亲密到哪里去,谁都没有想到关键时候曲玉树愿意贡献出只有五岳山门这样的顶级势力才珍藏的救命神丹,哪怕“他”作为未来的继承人手上也只有一颗,是用来保命的东西啊。
设身处地,宋药做不到如此无私。
曲玉树摇头,只道:“宋姑娘不必这般客气,我愿意献出颗丹药,是因为她是祝懿光,是世间少有的奇女子,我实在是不愿意看到她这般死去……太可惜了。”
玉面公子神色复杂,宋药也随之沉默,许久才含泪行礼拜谢:“公子高义,您是我宋药的恩人,是我们九阴山的恩人!”
曲玉树想去扶她,身后的丁纯却轻扯“他”衣角示意受下这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