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回去,我又能咋办呢…”徐招娣嗓音中带着一丝绝望,国庆节时接到父母电话后第一时间打电话跟两个姐姐商量该咋办,却被两个姐姐都不约而同地劝她回去嫁人,在一直支持自己读书,最亲的亲人身上都没寻到支持,闻知游跟张欣月不过是两个没多少关系的同学罢了,又真的能理解、帮助自己吗?

    徐招娣悲观地想到,与其把自己的余生亲手送入火坑,倒不如果断了结算了,还能落得个一干二净。

    闻知游伸出双手,紧紧地握住徐招娣粗糙黢黑的双手,认真地看着对方沉声道:“招娣,只要一条命还在,一切就都还有希望,办法是人想出来的,现在是新世纪,国家都说了婚姻自由,你不乐意嫁咱就不嫁!”

    “没错儿!活人还能叫尿憋死不成?”坐在一旁的张欣月也搭了只手过来,目光灼灼地望着徐招娣:“实在不行咱就学电影里那样,偷渡去香江,没准儿还能混成个人上人哩!”

    闻知游没好气地瞪了眼张欣月:“别瞎说!”

    倒是徐招娣被两人这一唱一和地,倒真没那么钻牛角尖了,迷茫的双目中多了一丝信任与依赖,痴痴地望着两人:“那我该咋办?”

    “…”这话一出,倒真是把俩一心想来帮忙的小姑娘都问住了,张欣月看了眼徐招娣,最后把目光落回托腮思考的闻知游身上:“游游聪明,肯定能想出好法子的。”

    听到这话的闻知游忍不住嘴角抽动了几下,思索好一会儿才缓缓张口:“招娣,你敢跑吗?”

    这话一出,俩小姑娘眼睛“腾”地一下就亮了。

    徐招娣有些黑,一双哭过的眸子亮晶晶地,之前的迷茫与踌躇皆一扫而空,用力点头:“我敢!”

    “我这法子有点冒险,但我觉着成功的几率还是有的。”闻知游坐直身来,先是抬头看了眼宿舍外头,见宿舍门紧闭,外头也不像有人的动静,她才压低嗓门说到:“招娣你先去跟老师申请休学,我记着咱们学校是可以申请保留学籍两年的,然后你再回家…”

    听完闻知游的话,张欣月只觉得心口砰砰直跳:“这万一要失败了,招娣会不会被她家里打死?”

    “会,所以这事只许成功不许失败。”闻知游表情严肃地点点头,深深地看一眼徐招娣:“这事儿,你敢吗?”

    徐招娣沉默了片刻,双手紧紧握拳,而后用力点头:“敢!”

    闻知游说得没错,这法子是她目前唯一能选择的路,也是她逃离那个有着重男轻女的爹妈跟没出息只会窝里横欺负自己的弟弟的火坑的唯一机会,她也是人,也想好好为自己活一回啊!

    “你拿本子来记下我们俩的电话,还有这五百块钱你贴身收好,都会用得上的。”闻知游从兜里掏出五张一百块的人/民币塞到徐招娣手里,而后用力地、重重地握住徐招娣想拒绝的双手:“招娣,你要记着,你也可以为自己而活,你不是赔钱货,不是负担,你就是你,是可以有独立思想与自由的人。”

    “闻知游同学,谢谢你!”徐招娣忍不住的眼泪又流了下来,不过此时不再是绝望的哭泣,而是激动与对新生的向往。

    ***

    除三个当事人与闻知游那仨室友,无人知晓这一夜闻知游与张欣月去找过徐招娣,而她们仨的谈话内容,闻知游更是一个字没泄露。

    绕过弯儿了的徐招娣动作很快,第二天上午先是到学院找老师办好了休学手续,然后给家里打电话,当天下午便收拾好她不多的行李回家去了。

    徐父徐母早就习惯了三个赔钱货女儿的百依百顺,对三女儿这乖乖回家相亲结婚的举动没有一丝怀疑,等徐招娣回到家第二天一早,夫妻俩难得给她准备了一套玫红色的新衣裳,虽然那套衣裳穿在干瘦的徐招娣身上又显老又空洞的,但徐家夫妇也没打算给她再换一套新的,带着强颜欢笑的徐招娣直奔那老板家里相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