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早,沈陶陶已换好了女官的官服,立在太府寺门前。
虽说女官服饰与男官的同称官服,但仍是以裙装为主,六司之间,略有差异。
沈陶陶是正七品掌藉女官,着一身退红色交领襦裙,腰间系一条深绯色绣鹭鸶纹宫绦。
入宫后,她一直因面上的红斑告假,之后又撞上休沐日。
今日,才算是正式当值的第一日。
她犹豫了半晌,眼看着应卯的时辰将要过去,终于还是深吸了一口气,抱着必死的决心,伸手叩了叩太府寺的门扇:“掌藉女官沈陶陶前来应卯。”
“进。”槅扇后,男子的嗓音清冷,与自己初次前来拜见之时,并没有什么区别。
沈陶陶迟疑了一下,缓缓推开槅扇。
宋珽今日依旧是一身素色衣裳,却并未如往日一般垂首在书籍上撰写批注,而是沉默地望着槅扇的方向。在见她推门进来时,他的眸光似乎微微一澜,旋即归于平静。
沈陶陶隐约觉得不对,遂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他右手边的砚台,见里头一点墨星都没有,心下愈发不安。
这宋珽一大早来太府寺,连墨都不研,就坐在这等她,明显是要秋后算账。
沈陶陶心中微微一颤,忙快步上去,先是给砚台中注满了清水,又赶紧去拿一旁放着的徽墨,艰难开口:“世子爷……我觉得我们中间大概有些误会。”
无论如何,还是得将令他起了一身红斑的事情先撇清再说。
宋珽闻言,也只是微微颔首,开口道:“是。”
他顺手将砚台挪远了一些,微抬下颌,示意沈陶陶坐到对面的椅子上。
沈陶陶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墨锭放下,僵着身子在椅子上坐了。
她进来的时候特地没关槅扇,外头能看见这里面的情形。青/天/白/日,众目睽睽的,宋珽还能灭口不成?
正想着,宋珽却已站起身来,顺手将槅扇阖了。
沈陶陶睁大了双眼,下意识地自椅上站起身来,却还是晚了一步。
宋珽已回过身来,举步行至她的身旁。
他身量颇高,即便两人是迎面立着,他也依旧是微微垂眼望着她的神态,甚至因着沈陶陶方才莽撞的起身,两人本就不远的距离又近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