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似乎微有一瞬的愕然,却并未闪躲。剪尖自他宽大的袖口上划过,一路裂开丝帛,险险擦过苍白的肌肤。

    沈陶陶从未做过这样的事,一失手更是心慌,便想抬手以剪尖抵上他的咽喉,想以他为质令沈广平放自己出去。

    随着这个抬手的动作,她也惊鸿一瞥地看清了来人的长相,微微睁大了杏眼,失声道:“宋珽?”

    怎么会是他?来的不应该是那什么王公子吗?

    待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却已经晚了,自己已经将剪尖抵在他的咽喉上,身子也因惊慌而不稳地略微向前倾去,几乎贴上他的衣袍。呼吸可闻的距离,一个极其暧昧的姿态。

    宋珽垂下眼,目光淡淡落在那闪着寒光的烛剪上,神色仍旧是古井幽谭般地平静,看不出悲喜,也并不闪躲。

    沈陶陶忙往后迈了一步,收回手来,耳尖微红,窘蹙道:“怎么回事你?你来沈府中做什么?”她看了他一眼,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又往后退了一步,复又握紧了手里的烛剪,警惕道:“你不会是来沈府提亲的吧?”

    “不是。”宋珽微微移开了目光,淡声道:“端午已过,我来带你回宫中当值。”

    沈陶陶没料到他会这样说,愣了一愣,慢慢将手里的烛剪放下了,有些不知说些什么。

    宋珽并不为难她,只淡淡转过身去,轻声道:“走吧。”

    沈陶陶默了一瞬,还是抬步跟上了。

    两人一路无话,自厢房行至正门,一路上几乎没看见什么丫鬟小厮,即便是偶尔遇到几个,也只是低头略一施礼,便又匆匆去了。

    沈陶陶起初以为是沈广平有吩咐,令他们刻意避着宋珽一些,也未曾往深处想。

    直到将要迈出门槛了,倏然听到身后宅院深处,倏然传来一声女子的哭叫。

    这哭声十分熟悉,沈陶陶略想了一想,脑海中便浮出一个名字来——沈静姝。

    她沉默了一瞬,在原地立住了。

    宋珽也不开口,只是与她一同立在门内。

    夏风裹着热浪自门前滚滚而过,宅院里的哭声与外头街市上小贩们热闹的吆喝声混在一处,听不清晰。

    沈陶陶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什么也没问。

    宅院里头的哭声凄厉了一阵,渐渐转哑,最后变成了哭得几乎喘不上气来的断续呜咽。

    沈陶陶又等了一阵,一座花轿慢悠悠自垂花门里抬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