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叶准所料,萧綦果真是为了此事而来。
他得到消息没有比叶准早上多久,一听说后,便是再也坐不住了,立刻便是来了叶准院子里。
进得门来,叶准却是一边笑呵呵将他往上座上引,一边笑着道,“这天越发地冷了,看这雪怕是要连着下上整夜也说不定,倒是正好烹茶赏雪,又有殿下这般知己相伴,当真是人生乐事。”
萧綦却显然没有这样的闲情逸致,勉强镇定了心神在叶准对面坐了下来,便是扯着嘴角道,“先生倒是好雅兴,只怕本王却是没有先生这般的好福气了。”
叶准笑了笑,正好,炉上的水滚了,他拎了茶壶,往茶碗中注水。白烟腾袅上来,将叶准隐在其中,越发显得其人云山雾罩一般,瞧不真切。
只他的嗓音,却是带着笑意,从烟雾后清徐传来,“殿下这是打算星夜赶回凤京城了?”
“先生果然也得了消息。”萧綦说不出心中是该忌惮此人居然在凤京城中有这样的实力,耳目众多,还是该庆幸,有这样实力的人,不是敌人,而是盟友。
眼前这人,实在是让人看不透,他若能真正为人所用,便是一把所向披靡的利刃,可就怕控不住这把刀,反倒被锋利的刀刃伤了自己。
“不比殿下早多少,叶某也只是刚刚知道。”叶准轻轻笑着,将茶碗当中的一只推到了萧綦跟前。“这样大的风雪,路上可是不好走。从此处到凤京城,快马加鞭,星夜兼程也需三五日,这路上的三五日,殿下便不怕凤京城的情势瞬息万变吗?若是福王已经大事得成,或是太子力挽狂澜,平息了事态,届时,殿下可就要白忙活一场了。”
“三五日的时间,萧允若是也守不住,那他还有何资格做本王的对手?至于萧奕……嗬!”这一个“嗬”,便是萧綦对萧奕所有的评价,显而易见,根本未曾将萧奕放在眼中。
“既是如此,殿下确实该去。只是,叶某这身子忒不争气,不敢拖累了殿下。不过,叶某也会尽快启程,赶往凤京城。”说到这里,叶准又想起了什么,转而从袖中掏出了一封信,递与萧綦道。
“这封信,叶某已为殿下写好多时,就等着此时。殿下带了去,以叶某与许将军的私交,殿下之前的部署,应该可堪用。”
萧綦正色,双手平举齐眉,朝着叶准一拜,“多谢先生为我斡旋,他日,本王若能如愿,定会奉先生为国士,以报大恩。”
“殿下为叶某伯乐,为酬知己,肝脑涂地亦在所不惜。何况,叶某与殿下目标一致,殿下只需记得,若大业得成,殿下承诺给叶某的事儿,千万要兑现才是。”
“先生放心,一言九鼎。本王承诺过先生之事,生死不忘,若大业得成,靖安侯府一门,全部听凭你发落。”说到这儿,萧綦却又不知想起了什么,面泛踌躇。
叶准见状,却是笑道,“殿下这是在犯什么愁?可是怕叶某将那裴氏也算在当中?放心吧!叶某知晓,那裴氏乃是殿下的红颜知己,哪怕是看在殿下的面儿上,也不会拿她如何的。只要她往后与靖安侯府燕家划清界线,叶某自然不会与她为难。”
“先生大义,果然甚知我心。”萧綦拱手道,“另外还有一桩事,本王心中尚无决断。”
“殿下可是在犹豫,此行是否该带上裴氏吗?”叶准目下轻闪道。
“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先生。”萧綦苦笑了一下,“本王想向先生讨个主意。”
“端要看殿下是为公还是为私了。”叶准端起茶碗,举至唇边轻啜,垂眼间,遮挡了眼底的幽光。
萧綦亦是挑眉,“为公如何?为私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