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那场暴雨?”那场雨说来就来,毫无预兆啊,太不合常理。
“山里多急雨,前一刻艳阳,后一刻山雨,常有之事。”姚天师笑道,“再说只要潮汽湿重,大火冲天常能引来。”
章县令声音更低“照你这么说,根本没有花神?”
“我可没有这样说。”姚天师赶紧道,“玄灵之事,本就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只观望区区几天,哪里就敢断言?”
章县令不满地瞪他一眼,这位章天师据说道行精深,但人年纪大了,也容易变得滑头。这话说了跟没说有什么区别?
旁观凑热闹的红磨村人站满了小半个坡谷,燕三郎和孙家人站在上游位置。这地点是阿眉选的,靳娘子原本想离水更远一点,可是一向乖巧的女儿今回闹个不停,阿眉声音一抬起,周围投注过来的目光就多,靳娘子不像伍夫人那么淡定,只好同意。
“你这孩子,怎么不懂事了?”她不忍心责骂,阿眉昨日在火场险死还生,兴许是惊魂未定,发点小脾气。她的女儿,可不像周家小子那么无法无天!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瞪了几丈开外的周弦毅一眼,见他虽然乖乖站在邬老夫人身边,但眼珠子瞟来瞟去,一副很不安生的模样。
靳娘子自然不晓得,这地点是暗中有人撺掇阿眉选定的,原则只有一条离周弦毅越近越好。
周大户和其他村正站在前头,而周家人来得晚了,滩边的好位置都被占走,只好站在这里观望。
姚天师每过半个时辰,就要念诵一段祷文,安魂法会就这样不紧不慢进行。
观礼的红磨村人开始还有些兴趣,站了小半个时辰以后什么异常也未看见,就稍事松懈。
转眼又过半个时辰,溪边一切如故,只有红烟朝着聚石滩飘去,但这一幕众人已经看腻了。
现在大伙儿打呵欠的打呵欠,伸懒腰的伸懒腰,找地方坐的找地方坐,有些腿脚不便或者老眼昏花的长者,已经被家人扶回去了。
周弦毅站在长辈身边当了一个时辰的乖宝宝,早就不耐烦了,只觉脚下像是有蚂蚁爬来挠去,再也没法杵在原地不动。溪边好玩的东西多了去,为什么大人们都要傻站着?
正好邬老太太也站累了,让人扶去岸边的青石坐下休息,一边问“这法会要持续到什么时候啊?”
边上的人答道“据说从头到尾足足有三个时辰。”
“三个时辰!那不得等到月儿高起?”还有足足两个时辰!邬老太倒抽一口冷气。天黑在即,林子里穿行的风也越来越凉,吹得她这老胳膊老腿儿的关节都僵了。邬老太有心回去,可是儿子周大户也是村老之一,她这么转身走掉也太削儿子脸面了。
邬老太坐了一会儿,眼皮直往下耷拉,在她身边不停动来动去的周弦毅见状,悄悄往外走,到浅滩上去翻石头抓蛤蟆。家人早知他那里水浅,只能没过孩童脚背,也不阻拦。
这个季节的蛤蟆有点儿傻气,周弦毅手快,一挟一个准儿,抓了几只就觉无趣了。
他揉了揉眼睛,突然听见不远处传来水花溅响,转头看去,却见阿眉抓着一样东西玩得不亦乐乎。